穿着破棉鞋、披着乌拉草做的防冻披衫踏着已经被踩实的积雪,韩振杰跟着数百人的队伍艰难的行进在辽东的官道上。
转身回望身后走过的路,他百感交集,自己这一生怕是离繁华的京城再无缘分了吧!现在想起吴长友那帮巡检公人的嘴脸,他心中都会生出一股无名业火。
那帮孙子实在是坏的有点没边了,将他诓到巡检所后,三下五除二就审定了罪。几个帮闲也是没啥骨气,刚一分开用刑,便将该撂的不该撂的全给说了出来。好在这几年韩振杰谨慎一点没有犯命案,不然他怕是辽东都来不了了。
最后区里大理寺以欺行霸市、欺压良民、为非作恶的名目将韩振杰全家六口人判罚到辽东实边恕罪,这些年的违法所得全数充公,作为辽东复兴建设的专项资金使用。
家里的老婆、以及三个孩子就在这支队伍里,好在十二岁以下的儿童可以乘坐马车,不用像他一样纯粹靠两只脚从山海关往辽东走,不然寒冬腊月的都未必能走到沈阳去。
也就几月时间,从月入近千银的富贵人家沦落到全家流放,人生之大起大落真是让人唏嘘。
“队伍到前边哪个屯子后歇息一晚,明日再用力赶一程路,就能到沈阳了。到了地方后,大家活动一下,捡拾些柴木,晚上将篝火生的旺一点,莫要被冻伤。”领队的押运队在队伍即将抵达的一个小破屯子前边吩咐起工作来。
流放队伍一过锦州以后,管理的级别就松了很多,押运人员也会吩咐这些犯人们干些力所能及的事。天寒地冻的辽东,根本就不怕队伍中有人逃跑,这地方有人跑到荒郊野岭去,十有八九是活不了的,还不如留在犯人队伍中安全一些,起码跟着大队伍保障是没问题的。
“他娘、你坐车的时候,将两个小的尽量往里边放,这么冷的天气,娃娃们冻着可就麻烦了。”收拾完安营的事后,趁着吃饭的空,韩振杰跑到自己媳妇身边,给再交代几句。
“当家的、你也看管好自己,家里遭了难,现在我们娘几个可全指望着你哪,你要是再有点事,在这贼辽东我们可就没法活了。”
“他娘你放心,我这身子骨可以着!你看着我穿着一身草,可这玩意暖和着哪,俺们一家一定会平安的到沈阳城,将日子重新过起来。”
“俺们到了沈阳,还能重新安稳过日子吗?”
“朝廷的那帮贼货,这么大动干戈的将咱们这样的人整到辽东,不就是为了让好生在辽东生活过日子给沈阳城填人气吗?到了那地方,像以前一样的富贵日子未必过的上,可安稳日子还是能过上的。”
“哪就好、他爹、到了那地方可千万再不能做之前的浪荡事了。你看你以前过的是啥日子?在外边养了几个小的?这次你遭难,那几个小的谁来看过你?最后还不是我陪着你到辽东来受苦!”
自新政从法理上废了纳妾之后,现在的有钱人多数用养外室的办法来找小老婆。反正男人有钱后,是永远不会消停的。一年收入数千两银元的韩振杰,没亏待自己,花钱聘了两门外室,要是没这场变故、日子过得逍遥着哪。
晚上一堆人挤在破屯子里临时开辟的歇息处,生着篝火、勉强入眠。挤在人群中躺着的韩振杰,看着燃烧的篝火,心中很不是滋味。曾经的富贵,就像是篝火一样,转眼之间成了灰烬,自己的人生还有重新燃烧的机会吗?
“陈知府、最近这些日子,迁过来的人丁比较多,眼下辽东又是天寒地冻,你们府里可得多用些心,朝廷往过来移民不易,不可将这番苦心白费了。”沈阳城辽东巡抚府,刘理顺叫来陈大有,向他再一次叮嘱起移民安顿的事。
“此事下官一直比较上心,巡抚大人还请放心。沈阳城别的方面可能跟不上,安置移民的地方倒是不缺。最近一段时间,府里动员现有的人力,清理修缮出了五千多所院落,安顿过来的移民完全够了。”大城就是大城,虽然百姓被满清劫掠空了,可留下的院落和住宅却成了宝贵的财富。要是没这些破院落,冬天往这地方移民,可就想都不敢想了。
“嗯、这倒确实是一个优势,不过取暖这块还得上点心,城中缺烧石煤的炉子,得组织人多采木材烧木炭,先将今冬应付过去再说。”
“现在已经在干这事了,新来的移民,下官们冬天给他们安排的营生就是伐木制炭,挣工钱!”
“好办法,本官最近还在想如何能让这些人在冬天不闲哪,制炭以自用,倒是个不错的法子。除了安置移民外,咱们也得考虑来年沈阳城的经营问题。总督大人那边有要求,不管怎么样,明年沈阳城周边最少要种上十万亩以上的田,本官也觉得此事却有必要。”
“朝廷的公文说,他们预计能在三月之前往沈阳发送三千户左右的罪户,还有一到两千的难户,这两方面加起来迁的民在两万左右,再加上沈阳城及周边三四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