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自然是那妇人。
但妇人只是扫了她一眼,没说话,便又开始盯着薛邛,赵平安看得清楚,那妇人扫过他媳妇儿的那一眼,目中透着些许恨意,只是不知这恨意从何而来……
薛邛有些尴尬,赵平安也觉得有那么点尴尬,唯独薛祁和那妇人不觉得。
“爹,你不介绍一下?”薛祁开口,面色极寒,说这话时,她那双凉薄的眼珠从未离开过那妇人。
薛邛知道闺女这神情代表的什么,只好抿着唇看了眼那妇人,叹了口气,才对着闺女幽幽解释道:“她是北狄的长公主。”
这俩人,算是仇敌。
这么一说赵平安就明白了,合着是北狄的长公主,难怪这么恨他媳妇儿。
这位长公主的全家……乃至整个北狄都葬在他们手上。
她这会儿是不知道他赵平安也是覆灭北狄的刽子手,待会儿若是知道,恐怕连带着他也得一块儿恨上。
国仇家恨,来者不善呐!
不光赵平安明白,薛祁自然也明白这一层,但她属实不清楚,这北狄长公主分明与他们薛家深仇大恨,尤其是跟她,更是如此,如今又怎会和她爹扯上关系?
可现实情况是,她没法这么直白去问,只能幽幽开口:“北狄的长公主?我想起来了,当日我手底下的人的确禀报过,北狄逃出一位公主,不曾想竟是你。”
“是本宫又如何?”妇人厉喝道。
来之前她便知这是何处,以及会遇到什么人,这些她一早就考虑过。
薛祁会不待见她,她想过,大魏的朝廷和百姓会不待见她,她也想过,可如今家国亡了,她亦躲了大半年,现下她倚靠的无非是薛邛的庇护,倘若这个男人也弃了她,那死了又有何妨?
遥想当年,重伤的薛邛被带到北狄做了俘虏,北狄医官全力救治,只等着找机会拿他与大魏做一场交易,却不想就此,十几岁的她对薛邛一见倾心。
那年,薛邛未至而立,正是风华正茂,而她,二八年华,正是少女怀春……
作为北狄最受宠的长公主,又是北狄皇帝唯一的公主,她讨要薛邛虽是历经了经历了一场磨难,可最终还是成了。
至于薛邛,逃得出公主府,却逃出偌大的北狄,就此,他在长公主的那座名府邸,实则为“囚笼”的公主府销声匿迹。
薛祁见她猖狂至此,不由得出言讽刺:“呵!北狄都亡了还自称本宫,你倒是猖狂的很,看清楚,这是我大魏,不是从前的北狄,你脚下踩的也是我薛家的地皮,这里,是我薛家,由不得你在这里放肆。”
“放肆?”夫人呵呵一笑,怒目而视:“杀我亲人,灭我族人在眼前,你我国仇家恨,你莫不是还指望着本宫对你卑躬屈膝?开玩笑。”
“一亡国公主而已,如今也只会大放厥词罢了。”
“那你倒是报官抓我啊!”
“报官?你怕不是高看了自己,说好听点你是亡国公主,说难听点你就是漏网之鱼,大可以说处理就处理了,你信不信,我若想杀你,你断走不出我薛家大门。”
“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皆不服软,听的薛邛太阳穴隐隐作痛:“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尤其是你,槐英。”
槐英,便是北狄长公主的名号,听薛邛让她少说话,很是不服气,当即一脸委屈的道:“邛哥。”
她早知在薛邛心里,闺女比旁人重要,可这会儿真对上了,槐英仍觉得不高兴。
虽然年过三十,但槐英在北狄做长公主的这些年一直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在宫中时也是被宠着惯着的,包括北狄被灭的这一年来,有薛邛护着,她也不曾受过什么大的苦难。
就脾气来说,薛祁都比她成熟许多。
但这副撒娇似的语气,薛祁听着就来气,不外乎槐英拐的是她亲爹。
倘若先前只是怀疑,眼下她若再确定不了,她就真成傻子了。
思及此,薛祁脸色更差,显然是怒气上来了。
难怪她爹不愿提起这些年的事……
薛邛无意中瞥见闺女脸色,眉心一挑,不禁看了一眼赵平安,示意他哄哄,毕竟这种事他也是头一回经历。
赵平安本是不愿意的,毕竟这祸是他岳父惹出的,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敌国的长公主,他媳妇儿生气也是难免。
但看着薛祁被气的不轻,他亦是不忍,先是拉着薛祁的手宽慰了几句,但看着见效不大,不免提了句:“两个女人一台戏,眼看着她们吵起来,还不如岳父大人不如赶紧将事情挑明,有时候,犹犹豫豫瞒着不说只会徒惹是非。”
薛邛悻悻的,显然在女人这种事上他没什么经验。
槐英则是有些不解,她其实不太明白赵平安所说的两个女人一台戏是何意,也不明白赵平安为何唤薛邛是岳父大人,但此时并非说话的好时机,她便没问。
在槐英心里,薛祁只是薛邛的独子。
薛邛见赵平安这么说,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