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陀显然心存了死志,所以弃马步战,此刻的他就像魔神附体了一般,本来充满愁苦的双眼已然变得赤红,除了狠厉还是狠厉,他刷的一刀将一名瓦岗兵劈杀成两段,又是一掌将另一名瓦岗兵的脑袋给拍得稀烂,就好像拍西瓜似的,血水夹杂着脑浆四散飞溅,那画面狂暴而震撼,四周的瓦岗兵都像见到了鬼一般,纷纷让开道路,转而攻杀张须陀身边的隋兵。
“齐郡儿郎想爹娘,一念爹娘欲断肠!”
“齐郡儿郎想妻儿,一念妻儿泪满眶!”
“齐郡儿郎死他乡,爹娘妻儿哭梓桑!”
“魂归来兮觅故乡,故乡何处觅?阴阳相隔终不见,无定河边埋寒骨,春草生秋叶黄……”
悲凉的歌声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句句撕心裂肺,听着听着,几乎所有隋兵都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张须陀持刀举头四顾,满目悲凉,满腔苦涩,好一个李密,好一个蒲山公,自己虽然不是西楚霸王项羽,此刻却尝到四面楚歌的滋味!
嘭,一名隋兵向着张须陀飞撞过来,后者以巧劲将其接住,不过这名隋兵却是狂吐着鲜血,眼看是不能活了,气若游丝地问道:“张将军,打完这一仗,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张须陀虎目含泪,点了点头道:“没错,打完这一仗我就带你们回家,你叫什么名字,年几何了?”
隋兵咧嘴露出一丝艰难的笑容:“我叫刘金水,今年二十七,齐郡历城人刘家堡人氏,家门前有两棵桑树,张将军不要认错了。”
张须陀泪流满脸,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记住了,错不了!”
隋兵这才含笑着在他怀中咽了气!
张须陀轻轻抚摸隋兵的脸,把他的双眼抹合上,慈祥地道:“睡吧,睡醒就到家了。”
几名贼兵偷偷摸到张须陀的背后,估计是以为有机可乘,齐齐举枪就扎,岂料后者左手一挥,也不知如何动作,几支长枪便全部被他夹在了腋下。
几名贼兵大惊,正欲发力把兵器夺回来,枪身却传来一股沛然巨力,当场把他们震飞出去,随即长枪倒飞回来,将他们一一钉死在地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张须陀咆哮一声,手中的刀光化作万千匹练,疯狂地往前冲杀,碰之者死,触之者亡,摸到近处试图捡漏的王伯当、邴元真等人顿时吓得急退开去。
张须陀不停地往前冲杀,鲜血迷住了他的双眼,身上挂满了脏器,手中的刀也变得坑坑洼洼的,忽然一条人影激射而来,一掌印在了张须陀胸口。
嘭的一声闷响,张须陀倒飞出去,跌在地上狂吐数口鲜血。
原来是李密出手了,他瞅准了时机,乘着张须陀力竭之际突然给予其一记重击。
张须陀显然伤得很重,胸口都塌下去了,后背也佝偻着直不起来,不住地咳血,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李密。
李密缓步走近,四周的瓦岗军也围了上来,步步逼近,形成一圈,把张须陀团团围在中间。
张须陀挣扎着站起来,不过后背依旧佝偻着,整个人矮了大截,胡子上沾满了鲜血,威震天下的张将军,此刻仿若一根风中残烛。王薄、孟让、郝孝德等人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曾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让自己闻风丧胆的大隋名将,心中五味陈杂。
“张须陀,你这条昏君座下最忠诚的走狗,手上沾满了天下英雄好汉的鲜血,今日我李密便替天行道,诛杀你于此。”李密冷冷地喝道。
张须陀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李密,尔不过一反贼而已,有什么资格替天行道?”
李密昂然道:“杨广昏暴无道,嗜杀好战,置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已不配为天子,天下仁人志士皆可奋起诛灭暴政,我李密虽然不才,但若要诛灭暴君,解天下百姓倒悬之急,自当当仁不让,你张须陀助纣为虐,残杀天下奋起之士,李密杀你,难道不是替天行道?”
张须陀竟然哈哈狂笑起来,一边笑,嘴角一边还在往外溢血,厉声道:“李密,别忘了你蒲山公的爵位是怎么来了,你们李家祖辈世袭皇恩,却不思报君,先是随杨玄感作乱,如今又上瓦岗寨为祸,你李密就是一个忘恩负义,不忠不孝的窃国反贼,也配称仁人志士?天下人都可以造反,但是李密你——不配!”
李密神色自若地道:“祖上蒲山公的爵位也不是白白得来的,是家祖以性命和鲜血换来的,并不是谁的恩赐,先帝贤明,爱民如子,家祖侍奉先帝,忠心不二,但是杨广昏暴无道,德不配位,李密自然不愿为其臣子,不忠不孝这顶帽子还扣不到我李密头上。
你张须陀为大隋鞠躬尽瘁,赤胆忠心,我李密佩服你,但你侍奉昏君杨广,我李密瞧不起你,天也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任你张须陀三头六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