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面色冷了几分,开口问,“域川,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外面这些传言是真是假?”
卫凌面色苍白,好似站得有些累了,他动了动右腿,“圣上,臣这腿还没好全,能否跟圣上讨张椅子坐?”
宣帝咬牙,“来人,赐座!”
等卫凌坐下来,这才悠悠答话,“圣上,若臣说,传言是真的,您当如何?”
卫凌字句清晰,那句“是真的”铿锵有力,让宣帝怔了好一会。
他果然早知晓!
宣帝彷佛吃了颗定心丸,在龙椅上找了个舒服位置,慢慢回忆着:“域川,你可知先帝是如何过世的?”
他自问自答:“朕当年尚年少,关于先帝的事大多是长公主告予朕的,她说朕有两个皇叔,他们不满先帝统治东夏,私下联合了起来,造谣污蔑、给先帝下药,结党营私,东夏江山岌岌可危。先帝被害过世,朕与长公主小心苟活。”
“皇位只有一个,两个人怎么分,最后自然又是一番争斗,争到最后两败俱伤,俩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好在当时有忠心耿耿的卫老将军,有将东夏安稳视为己任的一众朝臣,他们在一片混乱中站了出来,扶持朕与长公主,这才有了今日。”
宣帝盯着下面的人,“域川,你如今所为与朕那两个皇叔又有何异?”
一句话,将卫凌的罪定死。
“朕在谢晋十三岁时将他立为储君,防的就是兄弟阋墙,这么些年他是做了许多错事,朕也不盼着东夏在他手上能多强盛,只望他能护住这万千老百姓。”宣帝叹气,眼中露出失望,“原先有你在,朕很放心。”
偌大宫殿静得只剩呼吸声与宣帝的叹气声。
卫凌沉默了许久,微垂的脸颊缓缓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没人看得见。
消息不是他放的,可他并没有阻止,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和预料中的相差无几。
那么多证据忽然都成为了一场阴谋,成为皇帝护着沈谢晋的借口。
他从未渴望从皇帝身上获得什么父子亲情,但他今日这一番话仍是刺得他心内一痛。
他就算再好也比不过太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只有忧,没有喜。
卫凌突然想起了外祖母,她经历了那么多,最能看清皇宫内的这些争斗,除却其他原因,她是真正怜惜自己,不想让他卷入那些争斗中。
幸而未生在皇家。
卫凌掩着帕咳了两声,随后缓缓开口:“圣上依旧可以放心,臣不会与太子夺位,亦未曾想过进皇室族谱。”
“什么?”宣帝一番忧虑被他这一句话截断,惊道:“那你......”
“太子之事圣上自有论断,臣不再多言。”卫凌顿了顿,“臣会自请退位,只求一物。”
“何物?”
“免死金牌。”
宣帝认真想了会,片刻后先问道:“当下情况如何解决?”
“臣自有办法。”
在宣帝眼里,一块免死金牌换东夏安稳,没有什么比这更值,“朕允了。”
卫凌微微笑了,按承诺说出他的办法,“圣上,一切流言皆是有人蓄意为之。”说完朝殿外喊了一声,“白泽。”
白泽立即带了个人进殿。
那人踉踉跄跄跪下来,头也不抬就喊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说的都是真的,绝无欺瞒。”
卫凌说:“将你做的那些事如实告知圣上。”
“是。”那人重重磕头,“小的姓杨,是盛京一茶馆的小老板,亦是丽坤宫娘娘的亲信,三日前娘娘派人递了消息,说要将卫大人身世散布出去,同时还给了小的许多物件,都能证明卫大人是皇家子嗣。”
卫凌明知故问了句,“此前的传言也是你们放出去的?”
“不是不是,娘娘是先前的消息传出后才找的我们,说是火上浇油。”
宣帝一下又愣了,这事怎么还跟惠妃扯上关系了?但若是有人故意传播,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卫凌彷佛看出他所想,直言道:“此事不难查明,若是圣上不信,不如亲自回去问问惠妃,不过在此之前,微臣有事要禀。”
随后白泽接连递上几卷案宗,宣帝一一翻开来,上头所述骇目惊心。
“微臣这段时日所做完全是受了惠妃胁迫,不过与此同时也查明了惠妃与西南杨家的惊天秘密。”
那案宗上详细记载了这些年惠妃的谋划,她不费吹灰之力,掌控了太子与沈娥,为西南杨家谋利。
什么封地,把西南交给一个容易操控的人不就相当于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什么倒卖铜矿,那铜矿本就是杨家的,卖给南洋是赚银子,而卖给胡人就不是那样简单了。
杨家野心勃勃,私下招兵买马,又与胡人勾结起来,眼中盯的就是东夏这块肥肉。
卫凌继续解释,“臣派人去了一趟西南,这才发觉杨家是曾被先祖消灭的羌国遗孤,他们处心积虑,一心为着复国,从将惠妃送进宫时就开始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