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茶馆二楼的黄熙气得差点掀了桌子,将手上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甩,骂道:“草你麻了个逼的死洋鬼子,连自己女人都下手。”旁边站着的手下呆呆地看着这平日文质彬彬现在却满口脏话的督察长,惹得黄熙更加来气:“看什么看?赶紧去救人啊!”
不等黄熙的人出动,在暗处的阿诺德早就挺身而出,在这二人出手之前挡在了江从芝面前,用他那口流利但带着口音的中文对她说:“不要怕。”
江从芝虽然颠簸十载有余,但因为长得好,身上倒是从没受过什么刀剑伤,这回是头一次。她鼻尖闻着自己的血腥味,不禁头有点晕晕的,抬头看着来人,眼里却一片昏花,是个黑头发的洋人。江从芝下意识地唤出声:“陈先生”
那带刀的三人都是耍家,其中一人正对付着唐白二人,另两人见来了个洋人,哧笑一声,手里的刀子耍得更加快。阿诺德出声安慰道:“别担心,我是伯曼先生派来保护你的。”
阿诺德虽然不精通武术之道,但也是参过军打过仗的,这二人也看出这洋人下盘极稳,是个练家子,瞬间不敢小觑。其中一人道:“杀了那女的就好,别白费功夫。”
两人瞬间一左一右就要展开攻势,阿诺德怕护不住江从芝,急忙退后将她拉起,把她一只手臂架在自己脖子上,一边掏出一只十分袖珍的手枪单手上膛。按照事先说好的,他只需要暗中保她安全上下船就好了,却不料冲出这伙人行刺。事出紧急,阿诺德也来不及细思,只好一边架扶着她,一边向后方的船靠去。
江从芝被他晕晕乎乎地架起来,男人力气极大,却扯得她腰间生疼,江从芝嘶了一声,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二人双双加速,就要一左一右绕到身侧。阿诺德朝右边一人腿骨开了一枪,急急往后退去。听见她又吸了一口气,出声道:“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江小姐忍着一些,到了船上我去找医生。”
她随着他的力道一转,就看到右边追来的那人应声倒下,一眼就看到还在僵持着的唐俊生,男人身子微微向前倾着,因为腿伤受力不均,所以动作看上去有点滑稽。
白玉见所有人都冲着江从芝去,心里这才有点了然,难道沉家老头这回学精了,直接花钱雇人来杀她?想到这,她心中一动,探出身子将唐俊生手拦着,一面想拖着他往后退。她想的是好,这些人想杀的是那个妓女,只要她二人不拦着他们,定不会受什么伤。
唐俊生被白玉一拉,身子趔趄一下,那人也挣脱了束缚。男人清俊的脸上浮出愤愤的表情,江从芝身边的男人他不认识,但是是个洋人,这件事定和伯曼脱不开关系。偏偏白玉总粘着他,处处受制加上心中焦急,语气自然不好,甩开白玉的手喝道:“你去远处躲着。”
白玉见他手臂上流着血还要上去顾着江从芝,哼了一声就要上前说些什么,恰巧第二声枪响响起,唐俊生也顾不得她,惊得急忙上前追了两步,那人见唐白二人紧追不舍,心下一横抽刀反手向白玉刺去。
沉家雇了什么人、怎么杀那妓女,白玉都是不知道的,她只肖将这消息使人透露给沉家就好,这些腌臢事她是不碰的,所以这些人不认识她也是自然的,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递出去的刀子最后竟也会刺向自己。白玉下意识地往唐俊生身后一躲,而他也像下意识地护了护她,那刀堪堪擦过她的裙子。
如今枪声响起,人流四处逃窜,尖叫声脚步声不绝于耳,再被这么耽搁下去,估计活完不成,反倒将三人小命搭进去,于是也不再留情,刀子噗嗤一下就刺入他腹中。
而陈由诗和张二整在船舱里看着这混乱的一幕,陈由诗见唐俊生中刀倒地,眼睛眯了眯,眉头皱起看向江从芝那边,女人愣了一秒,嘴巴一张一合地说了一句什么,随后那豆大的珠子顺着脸就滑了下来。
陈由诗手指掐得死白,若是唐俊生出了什么事,她怕是这辈子都原谅不了他了。
舱门内忽然闯入一个人,正是乔·阿诺德的弟弟艾伦,男子坚定地双膝跪下叩首道:“先生,请让我出去援助。”
陈由诗看了看他,又转过身看着远处的女人,冷冷答道:“我立下的规矩你不守了?”
张二感到他明显的不悦,急忙朝艾伦使了使眼色道:“船灯变绿才是要你们出手,现在不到时间。“
艾伦执拗地不肯离去,沉声说道:“请先生准许,我哥一个人带着受伤的江小姐,六发子弹,应付不了那三个耍刀的,就算应付下了,之后…”
“你要是出去,你哥就没命了。“站在窗边的男人淡淡地说道。
跪在地上的男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忽然生上一股气,挺直了身子中气十足地反驳道:“我要是不出去,我哥才要死了!”他抬起头看着男人的背影,那人靠在窗边一动不动,艾伦悲从心起,鼓足勇气质问道:“先生薄情,连江小姐的生死都不顾了吗?”
话音刚落,张二立刻吓得大喝一声:“艾伦!”
随即窗边的男人豁然转身,将桌上的酒杯拿起使出全力砸向艾伦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