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马上会回来的段寻再也没出现过了,李知音倒是来过一次,草草问了她几句身体,便说到了将她的房间腾挪给玉姐儿的事情,除此之外便是黄熙来看过她一次。一连五天的时间都没别的人来探望打扰,刚开始还觉得清净一些正好,但一个人时间长了难免觉得心中悲凉。幸好唐俊生也同在一家医院,如今她伤口恢复的差不多,虽然须有门外的警员陪同,但能在医院内走动走动也好过在病房里一个人憋闷。
唐俊生并没有住在单人病房里,而是和另外一人同住一个病室,中间有隔帘隔开,他是在靠里面的病床。
江从芝刚走过隔帘,就看见床上那张白净清瘦的脸,双眼紧闭,鼻间还插着红绿色的管子,手上吊着点滴,一旁的机器发出滴滴滴的响声。原以为因着白玉的关系,心中多少对他会有怨怼,但看见曾经风采飞扬的少年此时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心中愧疚难当,如哽了一块棉花似得难受。
恍惚间记起第一次在林中相遇,记起在湖上泛舟厮混,记起少年跳跃着摘去槲寄生的果子,记起他亮晶晶的眼,桩桩件件如同撒开的渔网一般将她心脏捂得死死的,鼻头一酸,眼前也白蒙蒙地模糊起来。
“谁?”伏在床边的毯子一动,依稀见得是个女人。
江从芝忙将眼里的泪揩了看去,那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当的细腻皮肤,黑发盘成一个圆髻以一颗珍珠点缀,脸上虽然略显疲态,但依旧看得出是个美人。见她与唐俊生有几分相似,江从芝心中对此人身份已有猜想,如果是他母亲的话,小时候她还见过面呢。不等她那句“伯母”叫出来,那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江从芝,温婉的眉目逐渐显出厉色,沉声问道:“你是春满阁的江小姐?”
江从芝愣了一下,咽回刚到嘴边的话,木然点点头。
“看到了就回去吧。”唐母显然不待见她,冷冷瞥了她一眼,又转身坐下,给唐俊生掖了掖被角。对于一个破坏她儿子家庭还害得他受伤惨重的女人,她不将她打骂出去算不错的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江从芝犹豫了一下,想表明自己的歉意,可不等她说完,唐母便没了耐心,冷声说道:“婚事也被你搅黄了,身子也因你伤成这样,江小姐高抬贵手,别呆在这了。”
江从芝听见这话一愣,心中像是被什么一刺,越发难受,她自知在唐母面前是自己理亏,也不辩驳,攥了攥衣角走了出去。刚把身后的门关上就看见远远走来一个穿着中山装身形修长的男人,男人显然也看到了她,犹豫出声:“江小姐?”
唐文山见女人双眸噙泪,猜想是唐母说了什么重话,于是开口说道:“家母一向疼爱俊生,若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还望江小姐别忘心里去。”而女人竟是看也不看他,吸了吸鼻子径直走了。唐文山心中一叹,这事话说回来最该怪的该是他才对,谁知道自己当初帮白玉的一个忙,最后这孽竟造在了自己弟弟身上。
白玉自然也是没有想到这层的,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又被绑了。
王绍清愁眉不展地看着一个传来女人咒骂声的密闭房间。看门的小厮拉下了脸子道:“睡醒了就吵嚷,累了就睡,睡醒了又吵嚷,我头都大了。”
王绍清同情地看他一眼:“今日魏参谋就到,再忍忍。”
李韦严在前线抽不开身自然不会亲自前来,但白玉之事事关重大,也派了他平时得力的手下来上海。本来说的四点钟,这人三点半就到了,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军装,细瘦的脸上挂着一双眯缝眼,见谁都笑笑呵呵地打着招呼,可一见到白玉就变了脸,魏铎脸上本就没什么肉,脸一垮,显出几分吓人来。
魏铎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玉,眯着眼看了看怀表,对身后的王绍清嘱咐道:“去把电话线牵进来。”
王绍清苦着个脸道:“牵…牵不进来,线不够长。”
“线不够长就去想办法,”魏铎皱了皱眉头道,“还有一个多小时。”
王绍清本想说可以直接将白玉带出来,但这姓魏的不仅没提,而且还有打发他出去的意思。王绍清犹豫了一下,他和唐俊生关系不错,白玉也是前嫂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不等他说话,魏铎便又催道:“李司令下了命令,今天就要和白兆东通电话,你还杵在这干什么?”
王绍清见他将司令搬出来,只好应了一声,临走不忘小心嘱咐一句:“她有身孕,魏参谋下手轻些,以免出了意外。”
白玉双手被绑在身后,几天没有打理的头发已经从罗马卷变成了微弯的大波浪散在身后,颇有几分美人韵味。从小被金贵养大的皮肤也不会因为熬了几天夜,一夜之间就垮下去,反而因为哭泣红肿的眼睛和鼻头显得皮肤更白里透红。魏铎在前线泡了那么久,女人都小半年没碰过了,一看这送上门来的姑娘自然有想法。白玉也看出来了,此时连叫喊都不敢了,使劲往后缩去。
不过这女人现在还不能办,况且还有着身子,魏铎啐了一声,骂了一声晦气,二话不说抡起手就朝她打了一巴掌。
王绍清还没走两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