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林桉叫我,他的声音很虚弱,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在发着低烧。
我不敢看向他,我怕多看一眼,我就会舍不得。
最多情的刽子手,会为犯人即将到来的死去落泪,又因为不能让犯人遭罪而一晚上都在不停地磨刀,只为了一刀致命。
“林桉,我们要不还是分开吧?”我试探着,却又是在宣判,这是一个问句,也是个陈述句。
林桉的脸唰地一下变白了,像是所有血液都在默默地消失,我按住他的手,颤抖着安抚他。
“哥,你先听我说,你看,我是Beta,你是Omega,你的发情期我没办法帮你,你难道要这么一辈子都这样痛苦地活着吗?”
“莉莉,我可以克服的,我可以的!“”林桉抓起我的手,乞求着放在他的唇边,他的嘴巴在颤抖,就像在吻我。
“那,那天,你和洪铭,你为什么不克服呢?为什么啊!”我明知道,那不是林桉的错,但我却想这样问他。
“我不想的,莉莉,我不想的,我吃了抑制剂了!我吃了!我真的吃了!”林桉攥紧了我的手,像是要把我的血肉揉进他的躯壳一样。
他抓得我很疼很疼。
“你看,你说你不想,可是你不能够,不是很矛盾吗?”我不知何时也开始哭起来,这一个月我好像哭了很多次,但是我的泪还是源源不断地增生,就像一条川流不息的河。
一股不可抑制的辛酸、悲愤、委屈和伤损,从我的泪腺之中喷涌而出,顷刻间我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我觉得如果我父母在场,肯定会说一句“哇,哭得比你刚出生的时候还厉害!”。
“哥,自从你决定骗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一直在背负着一种自我牺牲的痛苦。而我也真的不能接受,我的爱人,会时不时地在肉体上渴求另一个人,我没办法只要你的灵魂。自从洪铭标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办法完全抛弃他了,因为你的身体没有一刻停下来渴求他,你也无法改写他和你的信息素匹配度,你无法真正抹除他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
这一个月,确实过得磨难。林桉每一天都在进行一种伪装,他反复的戴上“Beta”的面具取悦我,来麻痹我,试图再一次掩盖自己Omega的身份。自从他和洪铭度过发情期的那一周之后,他就想要假装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
他用一张检测报告单蒙蔽了我,又想用一张膏药掩盖那一周的过去。
而当我揭穿这一切时,我们两个之间的桥梁就摇摇欲坠,因为它是由这些脆弱易碎的谎言搭建而成的。我不怪林桉,但是这个月我活得小心翼翼,每天查阅各类资料,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如何解开林桉上的桎梏,好像等待着我们的,只有一辈子的束缚。
我反复诘问我的灵魂,林桉有错吗,我有错吗,甚至洪铭,他有错吗?我闭上眼,和林桉的回忆似人临死前的走马灯一样,一幕一幕穿梭着,它们催促着我,劝慰着我:再看一眼,就别记起来了。
“林桉,桉桉哥哥,哥,”我笑着,把那只被林桉捏的已经要变形的手抽回来,本来发白的手瞬间变得红润起来,那是堵塞的血管重新流动,“我之前说过Omega也可以和Beta在一起,Alpha也可以和Beta在一起,那个时候我才18岁,我什么都不懂,你原谅我的幼稚,好不好啊。”
林桉的脸很白,原本面色的那种绯红也全部褪去,他坐在病床上,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他张了张嘴,只吐出了一句:“我爱你啊莉莉,你不爱我了吗。”
我盯着他的小腹,他的睡衣很薄,可以透出他的腹部线条,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割舍不掉的怪物。
“我害怕。”我只丢下了着三个字,不敢多看一眼林桉。
我害怕,我真的太害怕了。
回到公寓之后,我给实习单位的领导递交了辞职申请,她好心地告诉我再多做一个月就可以加薪了,但我只想要快点逃离这里。这座城市,它终结了我的爱情。
洪铭不知从什么渠道找到了我的电话号码,他发短信说谢谢我的成全,自从他见到林桉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林桉是他的命运之番,他暗恋了林桉很多年。洪铭还说要打一笔感谢金到我的账上,以表自己的心意。短信的最后,他告诉我他和林桉会去美国,希望不再被我打扰。
我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最后什么都没有回复。
终于把工作交接完之后,我在公寓里收拾我的东西准备回到家乡。那晚之后林桉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带走公寓里的任何东西,就好像蒸发了一样,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我在玄关处收我的鞋子的时候,看到了一张被我随意贴在角落的相片,那是我和林桉的合照,我不自觉地喊了一句“林桉”。
可是照片里的人不会回应,他只是笑着,搂住他身旁那个笑着看向他的女孩。
而现实中的人,应该已经踏上了去美国的飞机,正在慢慢遗忘着这段记忆。
回去之后,妈妈问我怎么不和林桉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