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雨一路经过面相凶狠或虚弱的男人、外表鲜亮麻木做出热情营业姿态的穿着职业装束的女人,径自上了六楼属于她的单人宿舍。
几个月没住人的单人房间,内里不过一床一桌一椅一柜。门一打开容小雨就感觉到了房间内十分干净。一点也不像主人离开了好几个月的样子。
她随手关上门,为了证实自己心中所想她把房间内的所有抽屉全拉了出来,随意翻动里面少得可怜的物件。桌子带锁的那个抽屉里,咖啡色的皮质笔记本被她从中抽取出来,带着字迹的寥寥数页纸张果不其然多出了一些压折的痕迹。
无聊的将笔记本放回原位。容小雨重新归置所有物品,缓缓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嘴角已经往下撇。
“叩叩叩”
“请进。”容小雨坐在椅子上半点也没有起身给来者开门的意思。
来的人是阿庞。他推开门,目光小幅度的在房间内梭巡了下才看见面窗坐着的容小雨,他站在门框那条线外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周哥让我把这个给你。”
“放门边,我一会拿。”容小雨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阿庞默默将盒子放在门内墙边,轻手轻脚的合上门。
阿庞和阿俨共用的叁楼的一间宿舍,屁股沾到柔软的床铺,阿庞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两条腿皮肉因为过度紧张许久不得放松僵硬而酸痛,一股尿意上涌。
阿俨玩着手机眼角瞥见阿庞进厕所前一副噩梦初醒的怂样,脑子里浮现上个月阿庞梦里尿床,尿了一被窝骚味的事鼻间喷出不屑的嗤笑:空有个大块头却是个胆小如鼠的玩意,这楼里的女人不过是些“上等人”老爷们的“下贱玩物”亏他竟然怕一个女人怕成这幅衰样。
阿庞就着水龙头的水冲了把脸,他使劲用手搓脸,那种阴森入骨的恐怖依旧如跗骨之蛆侵蚀着他。
几个月前,他和另一个兄弟按照老板周哥通过钱哥下的命令,押着“不听话”的容小雨,给她点“教训”。他亲眼看着不打麻醉药的容小雨下了手术台没几天就捂着肚子喊痛,心想着周哥说的给她点“教训”,他和那个兄弟玩着手机没搭理她。
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容小雨关在房间里叫了几天痛,有一天他们一直没有听见容小雨房间里的动静,打开门就看她抱着肚子躺在地上,下半身一滩鲜血气息全无。他们慌了神,说是“给点教训”可把人“教训”没了该这么交代?
两人相视着,阿庞听见对方说:“要不咱把人拖外面埋了,回去就说人跑了。”他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这个建议。
尸体抬上他们开来的小面包车,阿庞开着车,另一个人坐副驾驶,车子一路驶到郊外。顺着泥泞破损的道路颠簸着,临近他们打算抛尸的地点,变异陡生!
阿庞专心开着车,耳边另一个人天南海北胡乱吹牛皮的声音忽然变成惨叫,他下意识踩刹车,扭过头,一只手由后至前的深深埋入那个男人的肚腹。阿庞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渐渐深入同伴的身体向上掏动,耳边是同伴变调的惨叫声。
同伴像垂死的白老鼠一样做着徒劳无力的挣扎,血自他的口中混着唾液粘稠的流下,他手指颤抖的努力向阿庞的方向抬起,嘶哑地喊着:“啊、阿庞、救、救、救命……”他的求救惊醒了失神的阿庞,他像他最看不起的女人一样尖叫着逃下车。
惊变发生在面包车已经临近他们准备抛尸的山林的路上,阿庞跑下车就逃进了林子。他在林子里跑了一段路,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往后看,林子的树枝树叶重重迭迭看不见天上的星月更看不见面包车的影子,一片黑暗与静默。阿庞稍微冷静了一点,仗着体格庞大他决定回去面包车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找了根比较粗的木棒防身就摸索着往回走。
虽然费了些时间且出来的地方和进去的地方有些偏差但他还是从林子里出来了,隔着些距离,他远望着副驾座的同伴低着头,衣服上不见半点血迹,就好像暂时睡着了一样。他握紧木棒小跑着靠近面包车,背后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掀飞出去好远,撞到了面包车的挡风玻璃上。
趴在挡风玻璃上?感觉到下半身有些不对劲的阿庞低下头——他的腰部以下,下半身和双腿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发着绿光将他上半身卡在车前的斧头!后知后觉的疼痛令他当场失去意识。世界完全黑暗之前他恍惚看见穿着容小雨衣服的人在靠近他。
等阿庞再次恢复意识,天已经亮了,他躺在车底,手里是修车的工具。他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下半身还在。他爬出车底,发现副驾驶空无一人,心头一凉。
后座一个女声抱怨似的道:“你到底修好车了没!”阿庞的心脏漏跳一拍,当他看清后座抱怨的女人是容小雨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容小雨故意似的凑到驾驶座靠背那问他:“你也要像赖面条子一样说些见鬼之类的话吗?”
看着容小雨蛇一般诡异的姿态阿庞悚然惊出一身冷汗,引得容小雨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