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华一怔,她原本以为自己会遭遇到一场狂风暴雨,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然而,谢氏竟然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谢氏接下来又问:“你带回来的孩子是谁的?”
“是我收养的,他父母因为打战,不幸去世了。”沈月华实话实说。
谢氏点点头。
沈月华也保持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谢氏才又说道:“兰修此前说要过继一个孩子,被我否决了,他还不到那个年纪,我也不想他被人指指点点,”她顿一顿,“这孩子来的凑巧,不如你便向外谎称,说是你们二人的。”
“什么?”沈月华大惊,“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谢氏目光一沉,“你这几年在外,无人知你去向,兰修也有出去过的,只说前年你们遇上了,后来你又走了,在外头生下了孩子。就是有些不妥,可等你嫁了进来,外人又有什么好说?”
“但这孩子终究不是他的血脉啊。”
谢氏冷笑:“他既一心要你,还怎么有自己的血脉?累得我对不起列祖列宗,这也罢了,可人活在世上,总还要脸面的!你总不会这样也不甘愿?”
沈月华原本带了宝儿回来,心里便想过,她自己不方便,就是叫王氏先带着也行,真没有想到谢氏会突然起这个念头。
她至多以为谢氏会提议纳妾,不过就算纳妾,赵兰修肯定也不会去碰一下,兴许她怕是早猜到这一点,便换了法子。
沈月华思量一番,颇为犹豫。
谢氏则已经考虑周全:“若过了十数年,你还一无所出,再想别的法子,到时候兰修年纪也大了,或过继,或纳妾,都随你们。”
她这是完全为赵兰修的面子着想,可怜天下父母心,恐怕这次就算不带个孩子回来,谢氏哪一日也会让她假装生产的。
沈月华只好点头。
见她态度顺从,谢氏也放软了语气,毕竟沈月华为了断掉二人感情,离开家人,出走了五年,这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的。
里面也有她的决心。
怪只怪自己儿子,一心追随,不然,但凡灰心一点,便早娶了别的姑娘,现在还有什么可说?
“你回去看看你家里罢,叫你娘亲抽空来一趟,商量下再婚的事情。”谢氏吩咐。
沈月华又答应了,近观谢氏,见她眼角皱纹横生,不由哽咽:“是我对不起太太,将来定然好好服侍您,该看大夫的,我还是会看,药也照样会吃,哪怕再苦,也不会怕的。”
谢氏瞧她一眼,见她满是诚恳,便道:“你这身体也不是吃药就行的了,再说,我既叫你们认儿子,你如何还看那些大夫?岂不是叫人知道了?就好好调养着罢,想太多反而没有好处,心放宽一点。”说完便让沈月华走了。
她出来后,神色颇为复杂。
赵兰修忙问怎么样。
她轻声把谢氏的要求说了。
赵兰修眉头越拧越紧,便想进去。
沈月华忙拉住他,劝道:“她已经容了咱们,不过是撒个谎,如今孩子还小,父母也不在,咱们就这般养着,也没什么,总是堵了外人的口,也是全了你的脸面。咱们就认下罢,这孩儿与我颇有缘分,我原本也是想把他当成儿子一般的。”
赵兰修听了无奈,想到母亲的憔悴,各退一步,只好答应。
二人遂抱了宝儿回去沈月华家里。
见她要去往绿柳街,赵兰修道:“早搬去你小舅家住了。”
这几年,王宝善也置办了一处宅院,把王氏给接进来同住,就在绿柳街旁边的琴台街东段。
沈月华站在门口,一时踌躇。
赵兰修替她敲了门。
只听“咯吱”一声,王氏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沈月华的眼泪忍不住便留下来,叫道:“娘,我回来了!”
王氏惊讶的无以复加,仔细瞧了她一眼,才大叫道:“月华,月华!真的是你,我的女儿啊!”
两个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洪氏跟王敏也跑了出来。
两人哭了会儿,才分开。
王氏骂道:“死没良心的,你倒是晓得回来,啊,我白养了你,一走这么多年,你还当我是你娘那?”一边伸手拍打她。
沈月华只管道歉:“是我不好,娘打罢,我以后再不敢了。”
王氏见她如此,又哪里真的忍心痛打,见她平安的回来不知道有多高兴,只又骂了几句便不说了,一边又看赵兰修,满脸的喜意。
这次二人一起回来,可见是好了,不过等她看到赵兰修抱着的孩子,又呆住了。
“表姐。”王敏这会儿也扑了上去,“表姐真是个大坏蛋,走那么久,也不带上我,我天天等你呢!”
沈月华只见她高了不少,五官已经张开,乃是清秀小佳人一枚,顿时伸手搂住她道:“是表姐不对,不过也确实走了好些地方,以后都讲给你听,你现在可能自己写出故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