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然明白过来,她一点都不愿意他死在自己眼前。
她只想要留住他。
诺大的寝殿因空旷回响着锁链碰撞而发出的清脆声。
楚澜衣猝不及防被辛染压倒在床榻上,他足踝的锁链激烈地碰撞出声。
愕然的情绪只在眼中一闪即逝,辛染盲了双目看不到,只能感受到自己仿佛压着一具尸体,一句没有魂灵的木傀。
给不了她丝毫的反应。
她怒了,怒极了,一双盲了的目死死落在楚澜衣脸上,眼底泛滥出嗜血的猩红。
掐在男人脖颈上的手还在施加力道,迫使他因受不了而喘出粗气,给她一点感知,她甚至想听他哀叫,屈辱地求她放过他,这种施`虐的快感一层层叠加,将她病态嗜血的眼眶染上一层极红的雾气。
她忽然想看见了。
想看他是如何因窒息而涨红脸颊,在那张因病而苍白如纸的面颊上落下绯红。
可她……已经看不见了。
这种怨愤使得她病态的情绪节节攀升,甚至到了一种几欲癫狂的地步。
她的冷然与不在意终究是演出来的。
但他不用演,他是真的……
她压着他,掐着他,不让他动弹,实际上,他也没打算逃开。
一次次濒临窒息昏厥时,她又松了手……
周而复始。
可惜的是她怎么逼迫,怎么凌`虐他,他都毫无反应,甚至控制着不让破碎的声音漏出喉咙。
只余身体控制不住地颤动,带着足踝的锁链清脆作响。
辛染:“楚澜衣,不疼吗?不痛苦吗?为什么不说话?”
“……”
他没什么好说的。
“你……!!”一次松开指尖后,她耳边是男人控制不住的大口喘`息。
“你要这样是吗?”她声音蓦地带了怨,死死咬着牙,在他耳边狠狠道:“一定要和我这样吗?啊?”
“你在怨我杀了那些人,你在恨我没有放过你的天下苍生,你是不是很后悔啊?很后悔当初救下我,留了这么个祸害搁在你身边,养虎为患。”
“……”
她无论对他说什么,这具冰冷的身躯都不会有任何反应,甚至让她感受到了深刻的恐惧,仿佛现在被她压在身下的根本不是一个活人。
“楚澜衣!”
她恨恨喊他,在他耳边。
她实在是被气到极盛了,送了扼住他脖颈的手,一把拽过他的头发,将他狠狠掼在床上,而后欺身而上,压着他。
她看不见他,可是能感受到。
足踝的锁链碰撞声从激烈到渐渐平息,还未完全平静下来又被辛染的动作激到哐铛作响。
为什么从身上感受不到一丁点活着的气息,为什么没有温度,为什么他不吭声?
上辈子楚澜衣死后,她搂着那具没有魂灵的身躯睡了太久,那时候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现在,她或许还是不太清楚。
爱和恨能并存吗?
还是注定背道而驰?
渴望从这具身躯中寻到点温度,又祈盼他给出反应。
她胸腔里燃烧着一团热烈的火焰,似怒似恨,都化作一个血腥的吻烙印在楚澜衣冰凉的唇上。
几乎是不死不休的痴缠。
血腥从口腔蔓延开……
从幼崽化作凶猛恶兽,她的力量不可抵抗,她的羽翼卷起峻疾的风,一并袭向楚澜衣。
这个吻同之前哪一次都不一样,像是带着满腔恨意,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吞吃入腹。
短暂的错愕后,他依旧没有去抵抗,一直紧闭的双眼掀开缝隙,望着唇舌紧贴自己的少女。
那双琉璃珠搁在他脸上,却什么都看不见。
也错过了他眼底残留的复杂。
怜悯与克制不住的爱意……
她是真的被激怒了,被他的无动于衷逼到濒临崩溃。
唇瓣分离,她略微抬头,指尖狎昵地抚过他冰冷的侧脸。
嗓音微哑,似情人般亲昵,又含着恶兽该有的凶狠。
“楚澜衣,你看,你又变成我的阶下囚了,又被我锁在这里,你怎么就学不乖呢?为什么不懂讨好我?或许你求求我,我就能放过那些你在乎的人。”
她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微妙的主意。
忽然道:“这样吧,你听话,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少女的手指一点点踅摸到男人板正的衣襟前。
她恍惚间记得这辈子,楚澜衣将浑身都是鞭痕的自己抱回凌霄峰,记得他从那时候开始根本穿不好这样繁复的衣裳,也从那时候开始性情大变,让辛染一度以为他不是楚澜衣。
而现在的他,能将这身属于仙门尊者的衣裳穿得如此板正,也完全适应了那个位置和责任……
身边人和前世人恍惚间重叠交错在她识海中。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