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心烦意乱过了。
多年前那种熟悉的无力感重新将他淹没,那天他只是去学校拿了点东西,回家的路上却接到了外婆来的电话,说妈妈被送进了医院。
那天同样下了很大的雨,他下车后奔跑在雨里,从车站到医院的距离被无限放大,好像怎么跑也看不到尽头。
而现在,他心爱的女孩在另一座城市里,安危未卜。
高铁一个小时后终于到达津城,就在这时,宋远风接到了姜时意打来的电话。
他立刻接通,本以为能听见姜时意的声音,但是听筒里却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请问你是姜时意的家属吗?”
“我是。”
“姜小姐现在在津城第一医院,你方便过来吗?”
宋远风呼吸一窒:“我现在就过去。”
他出了高铁站拦下一辆车,直奔津城第一医院。
这场交通事故中的伤者都被送到了这里,急救中心里满是前来查看情况的家属,宋远风挤过人群,跑到护士站询问:“您好,请问姜时意在哪个房间?”
护士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病历本:“205。”
宋远风一路跑到205房间,进门看见姜时意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头上的白色纱布隐约还能看见血迹,嘴唇发白,头发胡乱地贴在她脸上,虚弱至极。
他紧紧握住姜时意的手,问一旁正在给她换药的护士:“护士小姐,请问她怎么了?”
“头在车玻璃上撞了一下,轻微脑震荡,住院观察几天就好。”
“没有其他的事吧?”
“没有。”护士察觉出他的紧张,“不用太担心,问题不严重。”
“好,谢谢你。”
姜时意昏睡了一整个下午都没有醒过来,期间她一直紧锁着眉头,额头上不停渗出虚汗,看起来好像是做了什么很糟糕的梦。
宋远风坐在她旁边紧紧攥着她的手,用手帕帮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小声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别怕,我在。”
快要半夜的时候,姜时意这种不安感更加强烈,宋远风只不过是出去倒了个水的功夫,身上的被子就被她踢到了一旁。
宋远风走过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被子,却听见姜时意小声梦呓道:“宋远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他手上的动作僵住,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
姜时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和宋远风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她从宋远风手里接过钱包,转身却看见他和祝时并肩走在一起。
两个人有说有笑,好像是认识了多年的朋友。
他们一起进了咖啡馆,在角落里坐下,她跟上两人的脚步,找了个隐匿的地方,低下头偷听他们的对话,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她悄悄回头看向两人的方向,却发现他们正在盯着自己,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姜时意瞬间被惊醒,警惕地睁开眼。
“时意。”宋远风从椅子上站起来,俯下身子耐心擦去她额头上的冷汗,“你醒了?”
姜时意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我这是在哪?”
“津城第一医院。”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宋远风眼眶熬得通红,仍然温柔着回答她的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姜时意下意识抬手想要去碰自己的伤口,宋远风摁住她的手:“别碰。”
“我这是怎么了?”
“轻微脑震荡,不过问题不严重,休息几天就能好。”
姜时意眨了几下眼睛,回过神:“你怎么来津城了?”
“不然留你一个人在医院吗?”宋远风把姜时意的手放回被子里,“医生说你这几天需要好好休息,我已经帮你和谈宁请过假了。”
“我的同事他们呢?”
宋远风叹了口气:“她们只是有点擦伤,医生帮忙处理过后就可以回家了。”
姜时意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她还在想刚才那个梦,想要开口问问宋远风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又觉得现在的场景不太合适,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宋远风也没和她提起,这件事短暂地被搁置到了一旁。
姜时意在医院里对着天花板躺了三天,什么事情都有宋远风帮她处理,最远的活动范围就是从病床到厕所。
病房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很高,姜时意被闷得难受,扭头看一旁的宋远风:“能让我出去透个气吗?”
“不行。”宋远风把削好皮的水果送到她嘴里,“医生说你不能乱跑。”
“我伤的是头又不是脚。”姜时意生病的时候,脾气也肉眼可见的差了起来,“怎么就不能出去转转了?”
“好好静养。”宋远风好脾气地哄她。
“我还有多久能出院?”姜时意含着水果,说话有些模糊,“我真的没事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