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在床上折腾到天彻底黑下来,周凯突然惦念起厨房被冷落许久的牛肉,要不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吃。杨岚抱着他汗涔涔的背,依恋地蹭他滚烫的胸口,肚子不饿,小穴饿饿。
宝贝儿,别这样,我难得有兴致给女人做饭。周凯低声笑笑,轻轻把她的手拉开。
别走嘛。杨岚抓住他的手臂拉回来,撅着嘴闹脾气,我什么都不吃。
不好好吃饭怎么快点康复呢?周凯哄小孩儿似的拍拍她的背,语气纵容,要不我们一起去做?吃完饭再抱你睡?
那好吧。杨岚点头,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没忍住问他,我是不是活不好还特粘人?
周凯闻言哧地一声笑出来,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枚吻,好,我就喜欢这样的。
杨岚心满意足地抿嘴偷笑,乖乖跟在他身后下楼。她是发自内心感觉跟周凯恋爱很愉快,甭管真话假话,反正周凯知道女人爱听什么。尽管杨岚号称言情小说看三千本,但作为成年人她心里澄亮得很爱情不珍贵,更不永恒,追求什么安稳牢靠不如及时行乐,满打满算人类能够尽情恋爱、充分享受性爱的时光一辈子也就那么几年,万万不能找个什么安稳无趣的老实人来委屈自己的少女心。
杨岚坐在一旁监督周凯做饭的时候又接到杨母的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多努力努力一定要讨周凯欢心,听得杨岚唉声叹气,最终敷衍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怎么了?周凯做饭的流程就是按照网上的教程把各种调味料加好,然后把剩下的任务全交给高压锅便大功告成。
我妈恨不得把我打包成情色小保姆送给你。杨岚坦言总结。
周凯笑着回头瞥她一眼,语气委婉,你跟你妈的脾气可真不一样。
我跟我妈哪哪都不一样,她平生最讨厌学习,高考考了三次都没考上个本科,而且特功利,小时候我想买本数学史看,她给我来句考试又不考你看它干啥?这事儿我今天还记得清清楚楚。杨岚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里抱怨,我就想着,如果当初我买了那本书,现在指不定就和贺旻斐一个系了。
你现在想找他也很容易啊,要不要我把他手机号码给你?周凯言辞间的醋味儿少说也够炒十斤醋溜白菜。
我说你这人怎么老挑非重点的内容找茬儿呢?杨岚笑得没心没肺,赶紧转移话题,总之我妈从小到大就没起到过什么正面作用,我爸也没有,还比我妈爱装,平时都没怎么管过我,但家长会上老师每次请他谈教育经验,他都能头头是道讲半个小时,也真有家长敢信,还记笔记。
那你还能考市状元,也够牛逼的。周凯惊叹,肯定遇到不少好老师吧?
说了你可能都想象不出来,我们一中的老师很多都是二本师范毕业的,他们自己当年都不一定学明白,能对学生起多大作用?你以为我们像你读的那个高中似的,随便什么老师都是名校博士、金牌竞赛教练的。杨岚第一次听闻一线城市的名校高中是什么学习环境和教育资源的时候也自卑过,因为这些令她感到自己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良好的教育,这种掺拌着恐慌的自卑感一直持续到她考上M大随着接触到的世界越来越广阔,她逐渐发现这类差距无处不在,焦虑无用,自卑更没意义,久而久之被打击麻了便也释怀了。
真的假的?为什么不能加强师资呢?周凯震惊的模样极其何不食肉糜。
但凡有个像样的学历,谁回K市辛辛苦苦当中学老师?我读小学的时候更夸张,甚至是美术老师代教科学课。我还记得我三年级的时候,老师上课给我们做实验演示,结果连个简谐运动都能讲错,非说周期随振幅改变,被我指出之后还死不认错,甚至让我罚站叫家长,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罚站。杨岚提起幼时的糗事仍然历历在目,后来我爸专程在单位请假,借了同事的自行车来接我。为了安慰我,还给我买了平时不让吃的草莓泡泡糖。他问我委屈吗,我背着书包,坐在车后座,一边开开心心吹泡泡一边说我不委屈,但我觉得老师很可怜,他是真的理解不了那么简单的东西,是真的相信自己没错,是我调皮捣蛋。那个时候我就明白,我想学好就不能靠老师,他们太菜了。
好家伙,我小学的时候要是能有你这觉悟,我妈一准儿铆足劲儿把我送哈耶普麻了。周凯每每听杨岚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讲这些,都会莫名肃然起敬。
但当时我爸教育我说,我不应该歧视没文化的老师。杨岚微微挑眉,然而在我看来,我根本没兴趣歧视任何人,我想的只不过是自己,我忧愁的是如果教我的老师都是那种水平,我以后要怎么学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谁还有心思歧视别人?后来,我逐渐从我爸身上感受到了平庸人类的劣根性,就是说他为什么觉得我作为一个单纯的小学生会有歧视这种心理?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他很渴望自己有资本歧视别人,但他偏偏又没本事,所以从他的行为逻辑来看,我肯定会瞧不起那个老师,很自然地,他会自动带入被歧视的视角,然后义正严辞地从道德层面谴责恃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