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湖又在外约莫等了大半天,从白日到夜晚,姬桓不吃不喝,自己在门外劝慰了几句,也被他的怒意赶走。
只有听见姬桓唤他名字后,才轻轻推门进去,屋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到,纱幔散落,随处可见碎裂的瓷片,就连床上龙凤呈祥的喜被,也被人绞烂,从中翻出雪白的棉絮,佟湖心中大震,不知太女到底同主子说了什么,主子从未如此的震怒过,他越发的垂首,不敢看坐在铜镜前的那人。
姬桓随意的套上了一件红色的锦袍,要腰间系了个结,立领大敞,露出赤裸健硕的胸膛,他淡淡的盯着镜中的自己,穿戴用心考究,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每一寸肌肤都精心的打理过,可他依然留不住秦忧,紧紧抿着唇,似在忍耐着什么。
“主子,太女派人来话,说今晚不过来,让您早些安寝。”佟湖微微弯着腰,将刚刚宫女的话转述给他。
“秦忧去了哪?”姬桓语气淡淡的说道,始终波澜不惊,仿佛屋内狼藉的一切与他无关,即使神色间忍不住露出一丝苦涩,也被他很快的隐藏了下去。
“太女今晚没有回宫。”
“随她去吧,一会让宫人进来收拾,你过来伺候我梳洗。”
佟湖只得应声,走上去从妆台上拿出一盒香膏,舀了一大块,均匀的抹在姬桓的青丝间,姬桓闭上眼睛,问道:“今日姬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佟湖低声道:“那些人见了您当了正君,往府上塞了好些银子,想为自己的女儿在朝中求个职位,家主让人都一一收下了。”
姬桓面无表情的听着,语气淡淡的说道:“我的那些个亲戚,文不成武不就,有何功绩报效朝廷,现下皇上一心想削弱世家,母亲也不怕引火烧身,真是荒唐。”
佟湖听得他心情烦闷,更是大气儿也不敢出。
姬桓疲倦的揉着眉心,也知是自己掌权之时,消耗了府上大半的钱财,如今天灾肆虐田地,府里的进项少了许多,他的嫁妆一向丰厚不肯低于其他世家,府上早就入不敷出,母亲也是无法。
主子活的太累,也太过偏执,佟湖低声劝道:“皇上不喜男人干涉朝政,家主本想瞒着不让你知晓......主子,有天大的事,也有家主为您顶着,再过半月,侧夫也要入宫,您该将心思多多放在太女的身上才是。”
主子与太女都倔,每每两人相处时都暗中较着劲。
“呵......”他冷笑了一下,放在膝上的手不禁颤了颤,又紧握成拳,平息了一下情绪,道,“她心中一直在恨着我,恨我当年对她做的那些事。”
佟湖梳着他头发的手不由一顿,在香膏的沁润下,他的发丝愈发黑亮柔软,佟湖耐心做着手中的事,屏息不语,他也想起了那年太女被主子困在宫中时,犹如禁脔一样的活着,如太女那般捉摸不透的女子,其倔性与骄傲高于任何一切。
“我就算做的再好,她也不屑。”
佟湖垂下眼帘,忍住心中微微的涟漪:“可您已经得到了她。”
您得到了年少时喜欢的女人,可自己却永远都得不到想要的一切,只能卑微犹如草芥的仰望着那人,他有时真不明白,主子比许多的男人都要幸运,偏偏主子仍不满足,当年若不是他大逆不道的谋反,该与太女结成连理本该是主子,否则怎会生出如今的许多事端来。
姬桓睁开眼睛,阴沉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宇紧蹙,仿佛在凝结着一层抹不开的繁重,身上大红的衣袍是那样的刺眼,出嫁之前,父亲警告他不可太过霸道,莫要争风吃醋,做自降身份之事,他虽不屑,也顺从了父亲的意思,对秦忧的冷淡也是一昧的服软。
他的嘴角不着痕迹扯出一丝微笑,如此可见,男子的谦恭柔顺在女子面前不过是可随意践踏的存在,忍不住升起不悦自嘲,一遇见秦忧,自己总是气闷不已,独自气过后,又觉得自己当真是幼稚,这场感情中他已输的彻底,但也不想在此中完全丢弃了尊严。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子,没有那么多的宽容,包容她的冷漠和倨傲无常。
既然她不来,那自己便去找她。偶尔强硬几回,惹得她气郁上扬,虽然自己也不怎么好受,酸楚之余也能尝到淡淡的愉悦,或许他疯了吧,用这样极端的法子,总比对着她一成不变的冷漠态度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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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忧托花小敏从宫外买了许多点心,花小敏有些不解:“御膳房的不够你吃了?”
“七皇子喜欢吃。”秦忧一边在纸上写着,道,“辰桂芳的核酥一定要新鲜出炉的,超过一个时辰的都不要。”
花小敏大惊:“这祖宗被放出来了?”
秦忧摇头:“母皇说要等到薛非倾进宫,才肯让他出来,免得他又闹出什么事。”
花小敏更觉得怪异:“人都没有放出来,你操这份心为何?况且你停夫再娶,依照他活阎王的个性,恨不得活吃了你。”
秦忧一愣,一想到七皇子蛮横的性子就头疼欲裂,手中的笔停了下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