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宁馥不认识宋持风的时候,还以为全世界都和她一样不认识宋持风。
后来她才知道,其实她的同学朋友,基本上都听说过宋持风的名字,加上这三个字并不大众,听着甚至有一股武侠小说男主角的感觉,基本连重名都很少见。
所以宁馥想了想,没有把时慈往咖啡厅带,而是直接带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其实麦朝确实对她已经挺好的了,纪录片拍摄经费吃紧,其他人都住着双人或三人间,给她开了一个单人,还带沙发的单间。
宁馥刷了房卡推开门,看见半开的窗帘外依旧是漫天黄沙,走过去把窗帘拉上,回头看了一眼背着双肩包的大男孩。
你说吧。
她在床边坐下,很自然地把沙发让给了时慈。
时慈也没客气,直接在沙发上坐下:宁宁,你还记得我挪用投资款那件事吗?
他放下背上的包,却先不急打开,而是放到一边,脊背挺得笔直,收紧的背肌一如他此刻紧绷的神经。
我记得。宁馥说。
你记得就好,那件事就是宋持风整个计划的关键。大男孩直直地看着宁馥,语气平静:那我先把我的结论告诉你。
好。
最早,早在我们家开始争取麓城那家电脑公司的合作的时候,宋持风其实就出手了,当时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一家大厂参加进了竞争吗,那个公司其实当时已经被宋持风收购,他故意参与进来,假意竞争,把我拖在麓城,从而从庆城接近你,这是他的第一步棋,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棋。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在庆城跟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我可以保证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那家公司有问题,但是他就等着我往里跳,因为只有我跳了,他才能下他的第二步棋。
时慈话音落下,宁馥才发现他好像不仅仅是变黑,变瘦了。
那曾经总是萦绕稚嫩神色的眉宇间开始浮现出沉稳,让他说话咬字之间没有了曾经那种漂浮的毛躁感,变得清晰而锐利。
第二步棋?
她本以为时慈会抓着宋持风利用空壳公司向他投资的事情不放,但时慈这一次显然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只是这个想法她也早已在川城巡演的时候就怀疑过,质问过,但不知为何,同样的话题被时慈以铿金戛玉的语气从嘴里说出来,宁馥在隐隐升腾起的不安中,忽然意识到一个她曾经从未留意过的细节。
那一天,宋持风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我没有这么做。
他当时唯一为自己辩驳的话仅仅只有一句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机关算尽,其余每一句话都直指时慈的软肋与死穴挪用投资款。
他的第二步棋,就更简单了,弄了一个空壳公司给我投资,当然,这一步他做的挺滴水不漏的,我抓不住那家公司法定代表人和他明面上的关系,我没有证据,但是他的动机却很充分。
时慈伸出手,轻轻点了点面前的木制茶几: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划,第一,他要拖住我,继续拖住我,让我没有办法在你身边,把我们两个隔开,这样他才能更好的趁虚而入,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他每一次想到这里,都忍不住恨得牙痒。
尤其想到那一天车开到家楼下,宁馥已经在他怀里,他却硬生生地被叫回去连夜做宣讲PPT。
时慈简直恨透了宋持风的诡计多端老谋深算,也恨透了自己曾经的天真以及愚蠢。
他就这样把自己最心爱的女友一步一步往别的男人身边推,还妄自尊大地以为宁馥永远会在原地等他,以为七年的感情就已经足够永远不变地绵延下去。
思及此,大男孩心中情绪汹涌澎湃,叫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略微平复一下心情才能继续说:
第二,他知道那家公司迟早要暴雷,所以给我的那笔钱,差不多正好和那次的亏损数额相当而我也真的是蠢到了家,别人给我挖了个坑,我就往里跳,我把钱转到我自己的卡里,然后交给了我父母,我说这是我之前跟别人做项目赚的钱,这次拿来填平家里的亏损,让他们不要再生气。
按道理来说,投资人投资就是为了赚钱,只要能够如期完成项目,中间的事情都不会过问。
时慈当时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壮着胆子挪用了那笔数额相当的投资款,想着之后可以再拉过一笔投资,只要最后能够如期完成阶段性研发,交了差,谁还会管中间这些小插曲。
但现在想来,宋持风恐怕等的就是他把钱拿回家这一刻吧。
他的小动作迅速东窗事发,之后的事情一件一桩就像是一股一股汹涌的海浪推着他,扯着他往深处沉,让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最后人财两空。
而我因为一直觉得他的层次和我们完全不同,他站在更高的地方见过更多的人,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推动,而目的就是把我们两个人拆散。
他看着依旧坐在床沿,在他说这么一大番话时都完全没有动过的宁馥。
看着她眼睛呆呆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