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莺刚想关门,纤细的手腕就被攥住了。贺臣泽掌心的凉意传到她肌肤上,她下意识颤了颤。贺臣泽垂眸,想松手又怕她之后不再见自己,“莺莺,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再不松手我就报警了。”
“你不能不听我解释就判我死刑。”他拧着眉头。
时莺抬头看他一眼,“贺臣泽,如果这是第一次,确实不会判死刑,但是你有案底。”
男人愣了一下,指尖轻颤,最后还是没松手。他原本不知道如何开口将那些伤疤展现在旁边面前,可现在他不得不说。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开口,“疗养院那边,说她突然清醒了。”
空气里寂静了几秒钟,时莺对上他的眼睛,“她是谁?”
贺臣泽张了张唇,睫毛在空气里颤了颤,看上去十分不想解释。但片刻后,他还是咬紧了牙,“我妈。”
明明是最简单的称呼,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十分地艰难。
时莺一时间愣住了,才意识到贺臣泽说的重要的事应该确实如他所说很重要,否则他不会放自己鸽子。
“这些年,她精神方面一直不太正常。今天我没想放你鸽子,但是我临时接到院长给我打的电话,我……”
贺臣泽突然意识到,那一瞬间他是有些激动的,纵然他恨那个女人,但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她能好起来,最起码能认得他自己。
潮湿的空气让人感觉周遭湿哒哒的,时莺还是第一次见到贺臣泽这样的一面,像是在大雾中迷失了方向,哪里还有从前天之骄子的影子。
他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贴着皮肤,看得出来他来找她的路上有多着急。
时莺喉咙处有一个小小的吞咽动作,她把贺臣泽拽进房门,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头发。屋内有地暖,贺臣泽的唇瓣也跟着有了血色。
他坐在沙发里,过去的一切重重地压在他心口,原本该像枯井里的石头一样不见天日。可如今被迫打开了个缺口,原本腐朽溃烂的记忆照进了阳光。
时莺站在他面前,柔软的手指隔着毛巾擦拭着他的头发和脖颈,痒痒的。她的动作很温柔,还没继续,纤腰突然被人搂住。
他埋在她胸口,从未有过的示弱,“她今天认出我了。”
嗓音是颤着的。
时莺从来没听过贺臣泽提及自己的家庭,她一直以为他没有父母,从未想过这背后有复杂坎坷的真相。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抱着自己的是需要依靠的孩子。
时莺回抱他,示意他继续。想必这些年他压抑了太久,如果能释放出来肯定会好受很多。
“她好像不记得从前的事,不记得我爸,她抱着我,喊我宝贝儿子。我差点以为是做梦……”贺臣泽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得到来源于母亲的爱,“她以前只把我当成控制丈夫的工具,甚至差点掐死我,可是她今天全都忘了,她只记得我是他儿子。”
贺臣泽脑海里全都是今天亲生母亲抱着他的场景,他从来没想过会被她抱,会被她一口一个宝贝地叫。甚至她吃饭的时候还吵着让他先吃,说这是他最喜欢吃的。
即使她只清醒了一天,贺臣泽却觉得这辈子都没有遗憾了。
原来爱是这种感觉,不是占有、控制,更不是用血缘关系去束缚,爱是温暖、是无私的付出,只有爱,才会让人心甘情愿地留在另一个身边。
他过去总觉得,陷入爱的人会不理智,只有用强制的手段才能将一个人绑在自己怀里,这么多年,他一直都错了。
贺臣泽喉结上下滚了滚,“对不起。”
时莺轻怔,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三个字。纵使前面他再怎么道歉,也没有今天这句话来得独特。她知道,他不是在为昨天没出席颁奖礼道歉,他在为很久以前的自以为是道歉。
为了维护他可笑的骄傲,他差点失去了最爱的人。
但时莺没揭穿,“下次颁奖礼,你最好别迟到。”
她心里百感交集,仔细品了品他刚刚的话,她从来没想过他有那么一段过去,他看起来比谁都要矜贵,可曾经却差点被最亲的人掐死,如果换做她,她会原谅会感动吗?或许不会,可贺臣泽会,他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比她还要低不下头,却会因此难过和哽咽。
“不会了。”男人大掌很轻易地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摁在腿上拥抱,像终于找到家的流浪动物。
没一会儿,贺臣泽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他身上衣服还是湿的,但仍然不想离开,生怕时莺刚刚的原谅是一场只为了让他离开的骗局。
时莺找了个毯子盖在他身上,瞥见他眼底下有一片乌青,想来昨晚没怎么睡觉。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是激动,还是担心再也见不到她。
贺臣泽睡得有些沉,等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沙发旁有一盏灯亮着橙色的温暖的光。他光脚踩在地板上,最后是在厨房里找到时莺的。
时莺纤弱的身体猝不及防被他从身后抱住,“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