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国内市场潜力大,而且公司绝大部分项目都在国内,在国外呆这么久,我想家了,所以决定回来发展。”
“哦。”李槿初不懂生意,无话可接。
车内忽然陷入尴尬的安静,车驶入隧道,昏黄的灯光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两人的神情。
“我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宗崇书打破沉默,但他并没有看李槿初,眼睛平视前方,眼神却游离于路况之外。
“所以那天晚上接你回家的是你男朋友?”
李槿初疑惑地皱了皱眉,他从哪里听说她有男朋友?转念一想,宗崇书肯定误会了她和曹在贤的关系,如果她不知道宗崇书有女朋友,听他这么问,一定会以为他想追求她。
“我没有男朋友。”李槿初如实道,“那天接我的人是我大学同学曹在贤,倒是校友会上有几个男的找我要联系方式,但老实说,整场聚会下来,拒绝的话我已经说得不耐烦了。”
听见李槿初的解释,宗崇书侧头看她一眼,握住方向盘的手不动声色地握紧,嘴角微翘,而后不漏痕迹转移话题:“刚才我看见来来往往的人从你面前走过,隔着玻璃窗看你翻译,你依然从容淡定,这让我突然之间想起高中的时候,你连上台进行中文演讲都紧张,现在你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了。”
李槿初也觉得自己变化好大啊,虽然现在很多人夸她漂亮,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原本面貌——卸了妆后才能看到嘴角上有一个小拇指指甲盖般大小,浅灰色的,有整容痕迹的疤痕,七年前,或者说从出生到高中毕业,压根没男生愿意向她搭讪和告白,听过最多的话是“你长得好丑”。
她有些感慨:“人是会变的啊,谢谢你当年这么鼓励我,给予我信心。”
“你知道你高中的班长在校友会结束后组织了同窗同学聚会吗?”
“我知道啊,他问我要不要去,我拒绝了,你也知道,我和他们不过同窗一年,同学聚会上一定会再见到邓雪娣,况且当年......”李槿初欲言又止,顿了顿,说:“当年那些人对我做过那种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办法坦然面对他们,至于邓雪娣,我这辈子不想再见到她。”
九年前,在她十五岁,作为一个新生满怀期待地迈进高中校园那一刻,从未预料到未来某一天所有的期望和信仰会坍塌,对生活的热情在无边的折磨中消失殆尽,活在如地狱般的日子中。
邓雪娣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否则她与宗崇书不会因为“那件事”相识,而邓雪娣给予她的伤害一辈子都无法治愈,她不想也不会参加所谓的同学聚会。
宗崇书喉咙紧了紧,表情隐在夜色里,嘴唇紧抿,直到车停在小区门口,才再次开口:“李槿初,七年前的事情......我欠你一句对不起。”顿了顿,又说:“假如现在说还不算太迟,你能不能......接受我的道歉?”
这声音极低沉,带着隐忍的痛苦从耳骨,无比清晰地传遍李槿初四肢百骸,她垂下头,咬了咬唇,说:“你没有错,那些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必自责。”
当年宗崇书离开不久,她埋怨过他,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只记得对方的好。
“虽然我曾抱怨为什么连你也不理解我,但你并没有错,只是你和我的立场不一样而已,所以不必向我道歉,该道歉的人从来不是你。”
七年来李槿初时常怀念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为当初的所作所为后悔过,自责过,消沉过......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改变过去了。
李槿初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轻缓,语速平稳,是满不在乎的感觉,尽管如此,宗崇书仍然强烈地感觉一种极度的悲伤,他听见自己用低哑的声音说:“但当年受伤的是你,漠视你的感受是我的错,我希望你能重新给我一个机会。”
“可是当年,我们都不是这么想的啊,我不会原谅伤害过我的人,你没有伤害我,真的不必这样说,但我们必须往前看,活在当下。”李槿初依然对满目疮痍的过去耿耿于怀,但不得不向时间妥协,但这不代表她与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和解,旧账重提不过是因为从未被妥善地解决过,可宗崇书是例外。
说完,李槿初推门下车。
“宗崇书,谢谢你送我回家,也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能与你重逢我真的很高兴,祝你幸福。”李槿初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他,“七年前你借我的二十万,我现在连本带利还你,密码是你的生日,卡里的叁十五万是我全部积蓄,我妈妈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的好我一辈子都会记住,以后若是你需要帮助,尽管向我开口。”
宗崇书没有伸手接,李槿初等了等,见他没有要接的意思,直接把卡放在座位上,然后挥手再见。
他看着李槿初远去的背影,心微微作痛,他不仅仅想取得她的原谅,还想借今晚的“偶遇”靠近她,但那张银行卡时刻提醒着他们的过去,他开始后悔用两人都不愿提起的往事来接近李槿初,这实在愚蠢至极。
不仅孔毅跟他说李槿初变了好多,校友会那天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