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宁舟的遗憾吗?
回教廷的路上,齐乐人从宁舟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冰天雪地中,他的背后都是冷汗。
他不敢想象,假如那一刻他没有选择去小镇看看,而是直接回了永无乡,教堂里的那群师生会怎么样呢?
等一等,原本的历史中没有他的存在,这场悲剧真的不可挽回地发生了。
齐乐人像是吞下了一块冰,冷得他胃痉挛,他看着宁舟劫后余生的神情,心中的难过无法言喻。
这就是十五岁的宁舟的人生吗?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多年后,他第一次见到宁舟时他会如此成熟稳重,与十三岁时的他判若两人。
二十一岁的宁舟,已经不再为自己而活。
但是,这样的遗憾真的可以被弥补吗?齐乐人不禁怀疑,哪怕他救下了他的老师和同学,但是真正的历史中他们还是死去了啊!
历史已经无法改变,宁舟注定要背负着这份沉重的自责与歉疚活着,除非……
刹那间,齐乐人想到了不久前那个从封印中脱身的宁舟,他失去了记忆,不记得过去,只认得他、信赖他,而现在,他正在为宁舟创造新的记忆……
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某种关系?
否则为什么这个副本的机制会如此古怪,每个周目攻略失败,都会进入到宁舟的记忆中获取重启的机会?
如果疯了的宁舟能够获得一段幸福的记忆,他的情况能稳定一些吗?
在混沌的疯狂中,突然亮起了幸福的回忆。有一个人出现在了他不幸的十三岁里,那个人不能改变他人生中最根源的痛苦——天赋——却努力为他创造一段更温柔的过去。
他现在就像一个蹩脚的医生,在努力医治一个快要崩溃的精神病人,用尽了各种手段,甚至是善意的谎言,他想要宁舟放过他自己。
宁舟会好一点吗?哪怕只是一点点呢?
齐乐人沉思着,他决定等三周目开启之后再探寻这个问题的答桉。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安抚宁舟。
十五岁的宁舟还沉浸在不久前惊心动魄的灾劫中,他对齐乐人忏悔:“我不该喝酒。这几年,我一直在违反戒律,所以才会酿成今天的灾祸,这是主对我的惩罚。”
齐乐人皱了皱眉,他忍不住为宁舟辩解:“假如不是你误打误撞发现了酒馆里伪装成镇民的恶魔,这起事件的后果更难以预料。早一点揭穿潜伏在镇子里的恶魔,其他还没有被害的镇民就可以活下来,教廷也不会因为恶魔的偷袭而酿成灾祸。”
宁舟自责道:“可就算没有我,你也已经截获了情报。我的发现无关紧要,反而连累了老师和同学们。”
齐乐人噎住了。他没法对宁舟解释,在原本的历史中没有齐乐人这个人的存在,当然也不会有他提前截获情报的事情。
宁舟的无心之失,促成了一场悲剧,但是这个无心之失,事实上救了更多人。
这样的过失,是一种过错吗?
对宁舟而言,这永远是。
无论他拯救了多少人,这永远无法抵消有人因他而死的罪责。这不是教廷的戒律,世俗的法则,而是他内心的道德准则。
“如果你很内疚,那就悔改吧。把你藏着的酒交给我,以后……至少在你成年之前,不要再喝了,好不好?”齐乐人问道。
“好。”宁舟没有丝毫的犹豫,“另外,我也想对教皇冕下坦白这件事。”
齐乐人笑了:“他既然是你的监护人,你对他坦白也是应该的。”
做好了决定,宁舟松了口气,两年来压在他心头的那块石头被撬开了,他终于可以自在地呼吸。
他们走在回程的路上,长长的军团队伍穿过广阔的雪松林,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队伍的最后。
一切都是寂静的,恰如极北之地的空气。极夜时分,这里的白昼很短,黑夜却很漫长,此时太阳环绕在地平线附近,照亮了他们回去的路。但是很快,天就要黑了。
“我想变强。”宁舟突然说道。
齐乐人并不惊讶,他笑眯眯地说道:“你当然会变强的。”
“和你一样强。”宁舟又说。
齐乐人笑得更甜了:“还不够,你的目标要更高更远。把超过我定为第一个小目标吧,你可以做到的。”
宁舟呆愣地看着他,他一时间难以想象。
玫瑰教堂外满地无头恶魔的尸体给他留下了震撼的印象,齐乐人的实力已经到达了如今的他无法想象的境界,他依稀记得教皇冕下提起过,他在两界边境的战役中晋升了半领域级。
如果不是他身上有恶魔的血统,现在已经可以担任某个教区枢机主教的职位了吧。
宁舟不禁为齐乐人感到不平。可是齐乐人却从来没有抱怨过。
他悄悄地打量着两年未见的挚友,殊不知齐乐人也在偷偷打量他。
两年不见,他们都长大了。
教廷有实无名的圣子继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