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打着手电,小心翼翼地拧下螺丝,将电台旳外壳取下来。
一枚小小的银色密钥就粘在电台外壳的内壁上,还附带一张泛黄的纸条,某个醉汉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送你的元旦礼物。
这真是一份厚礼。
她把密钥放在手心端详,这东西比她拇指大不了多少,但分量不轻,沉甸甸的,光滑的银色金属外壳,像是一枚u盘,一端有插口,插口被一只白色半透明的塑料盖子封住,她把盖子摘下来,凑到密钥插口近处嗅了嗅。
没有味道。
很难想象这东西居然一直就待在电台里,待在房间里,待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和她待在一起,待了那么多年。
在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女孩和它同吃同睡,分明是互相陪伴了好多年的老朋友,可她却刚刚才认识它。
“认识一下。”半夏捏着它,把它举高,闭上一只眼睛俏皮地说,“密钥先生,你在我这里住这么多年, 房租就不收你的啦。”
将密钥藏进i业余无线电台是唯一能完全满足所有要求的方法, 老白很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如果说有什么微电子器械在二十年后还能保持正常工作,那毫无疑问就是白杨卧室中的拐两五,这代表电台内部的环境在漫长的二十年里都维持稳定, 只要电台主板不损坏, 那么密钥就不损坏。
老白成功了,尽管他此刻在医院里上吐下泻, 还不记得自己干了些什么。
这场跨越二十年的核打击行动最后一块拼图终于被补全。
这天晚上, 醉醺醺的白震和惊喜的半夏都来不及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白震在把密钥藏好之前就让半夏打开电台,那么半夏必然找不到密钥, 发出响声的可能真是脱落的螺丝钉。
而他在把密钥藏好之后再告诉她位置, 那么叮当作响的就变成了密钥。
仅仅是行为先后顺序不同,就有可能导致两个截然不同的后果,如果存在平行宇宙, 那么一个半夏打开慢递,看到的是密钥,而另一个半夏打开慢递,同样位置摆的是螺丝钉。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信息在传递过程中改变了事实,在半夏未观测到的黑箱中,那声响的来源或许处于密钥与零件的叠加状态, 而从二十年前传递过来的不同信息, 则让电台里这个叮铛作响的幽灵做出不同选择,跌落向不同的事实。
在与未来通联的过程中,信息在塑造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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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弹预计解锁前36小时。
阳光从客厅落地窗的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细细地一条条, 悄悄地爬到半夏脏兮兮的牛仔裤上,她盘腿坐在客厅里, 嘴里嚼着小零食,她学会了用蜂蜜和松胶混合加热后制作软糖——这些小零食的制作方法是指挥部教的, 指挥部的老爹们找人组建了一支生存专家团队,专门负责教授女孩如何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生存下去。
可他们找来的都是退役侦察兵, 这些人精通怎么在野外生存, 掌握的技巧都是诸如怎么用拉链头和易拉罐做鱼钩,怎么拆下废旧手机的扬声器做指南针, 以及怎么钻木取火……很显然半夏的生存环境没有恶劣到那个地步,她是在一个废墟都市里生存, 点火有现成的打火机。
半夏嘴里嚼着糖,把一件破塑料袋撕开, 卷成绳索。
她在努力转移物资, 把吃的喝的都严实地打包起来,捆在自行车上,往东边转移,根据专家组的指导,她应当准备足够三天至一星期使用的食物和淡水,在核爆后尽量远离爆心,在核爆发生后七十二个小时内都不应该接近爆心方圆五公里以内, 从新街口到梅花山庄直线距离就是五公里。
也就是说, 核爆后她要找个地方窝一星期,一个星期后才能回家。
这个暂时的藏身点有几个选择, 南京农业大学、南京理工大学或者江苏省农科院,高校会是不错的驻扎地,在世界末日之前, 大学校园就是一个功能相对丰富且完善的小社会,半夏可以找一间教室或者学生宿舍栖身,当然还有推荐东南大学的,专家组里某人是东南出身,对母校拥有罔顾事实的深厚感情,提议被指挥部无情pass。
“我们仍然在研究核爆后市区内残留的辐射剂量。”白杨这么对女孩说,“以确保其对你的身体健康不造成明显影响,over.”
“会有什么影响?”
“辐射病,还有癌症,over.”
“癌症?”
“是的,长期受到电离辐射的照射会引发身体组织的癌变,也就是恶性肿瘤,你可以理解成身体里长了个肿块, 治不好, 几乎是绝症, over.”
“长期?长期是多久?”
“两三年,或者三四年。”
“那不是还早着嘛。”半夏放心了,“三年时间呢, 那么老长,莪为什么要去担心三年后发生的事?”
她觉得三年可太久远了,远到踮起脚尖都望不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