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温北放声大笑,她一脚踢碎落下的泥块,如同踢碎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李止悦带给她的巨大压力和恐惧,她转身朝巨大的空洞大喊道:你以为,我还会受你威胁,任你摆布吗?
你别忘了,这是在已覆灭的幽掖族上古大阵里,不是在你那吃人的湘冀。
是吗?李止悦反问她:我倒是很好奇,你这般自信,有何依仗?你又要如何以一敌二,从我手里逃走呢?
就凭你现如今破败如朽木的残躯吗?
无形的威压自他身上迸发,缥缈可怖的内力如流水一般自他掌心汇聚,在温北看不见的阴暗处,随时可能给她致命一击。
话语间,蔑视之意丝毫没有掩藏,仿佛温北只是他手掌上任其施为的玩物,只要不听话,随时可以化为粉末。
然后飘散于天地间,再无人可识。
就凭安照实的神医妙手,将你口中的残躯医了个三四成。温北道:我虽不才,但要真想杀你,也足够了。
语气轻飘飘的,眉目上扬,好似在说
不过蝼蚁,尔敢妄言。
她应该是这样恣意的人,如果没有多余的感情负累,没有家族远亲的业债包袱,她早就是了。
也就是半刻钟的功夫,在庸王爷撕破面皮,以真面目示威于她的时候,温北内心的旖旎,以山河万丈的气势,逐渐崩塌。
永远依仗别人,就永远受制于人。
感情也好,爱情也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永远得到的只是厌烦与刀剑,就像在桂安暗道之下那般。
无人应答,无人救她。
唯有不断试错,不断自省,不断的克制易受人胁迫的感情,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除了生死,其余都是负累。
撞什么南墙,这一回她偏要做那堵所有人都望之不可及的南墙。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法则不仁,以幽兰掖为祭礼。
五感通明,茅塞顿开。温北心中越发坚定,尘封许久的思想与灵魂发出清脆的铮鸣。吧嗒吧嗒像古琴琴弦的颤动,好似有木制机械齿轮有序地转动起来。
何况,陈学士废如此心机将我骗来此处,想必不会让我现在就死。温北朝阶梯的方向颔首,不着痕迹的挪动脚步:你说对吗?陈悯生?
或许我应该叫你,陈长老的独子,幽掖族幸存者之一。
如此这般,陈学士是想我与王爷拼个你死我活,力竭而死,还是现在就助我离开呢?
话音刚落,争斗与背叛,一触即发。
陈悯生以为,温北不过是周旋在李止悦与林一安之间,身不由己的浮萍。却不知道,她原本是有资格站在江湖最顶峰,与之齐名的侠者。
没有人非是需要爱情才能存活。
而温北,正是摒弃所有,就可以步履如风的那类人。
将无用的负累抛却,没有道德与人性的枷锁,她将无人可敌。
就像,倾一族之力与万将兵马抵死抗衡的林甫一一样,永远睥睨世人。
庸王爷,对不住了。你也不想我之算计付诸东流吧?
陈悯生须臾便做出了选择,他离李止悦很近,指尖凝起一股内力就朝其咽喉袭去。李止悦警觉地出掌抵挡,因着有第三人在,两人都没有使出全力,用着干扰对方视线的方式,缠斗起来。
陈悯生!李止悦伸脚对其下盘攻去,阴冷道:你我既然都对她有利用,不如一起去擒下她就是,为何阻拦我?她一人根本无法与我二人对抗。
你敢保证,她不会假意受擒,对你我其中一人下死手吗?
如果是以前的温北,绝不会对他如厮。可她终究是不一样了,是李止悦再也无法掌控的人。陈悯生这一问,将李止悦心中唯一一点侥幸都湮灭。
对于如今的温北,假意示弱和强取豪夺都是无用的。
她不是杀了他,就是自己去死。
真的只能如此了吗?李止悦一个分神,没有留意到陈悯生拿着火折子的那只手,火光将他腰边的物什点燃。
有什么化为了灰烬。
很久很久以前,温北还坚信牺牲和成全都是她该偿还的业债的时候,他收到了,某个暗卫首领的一块平安玉,和满含爱意的极少的不易察觉的少女心。
她说:王爷万福。
她说:这是送给所有人的平安玉,希望大家每年都能与家人团圆。
王爷待我如兄弟,我自是妥帖收下这份情意,并以加倍的情意奉还。
平安玉也不能承载过多的期盼和祝福,所以才会在与陈悯生的缠斗中,被焚毁,被踩碎,被遗忘。
等李止悦停下来找寻的时候,火光也暗了,人也早就离开了。
泥土堆砌而成的墙壁,挡住了他寻找的视线,他只能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和几声似有若无的诅咒。
她希望他去死。
被权力灌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