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忠犬(剧情章)
又是一场春雨,如烟一般柔。
周瀛恍然,好像地道那天下的是幻觉一般的夏日暴雨。
来到长宁公主墓前,已经有一人站在那里了。
他走上前去:“昌平侯。”
顿了顿,说出了那个好久没说出的称呼:“师傅。”
昌平侯没有打伞,细雨濡湿了他的武将朝服,打湿了他已经全白的头发——他还未到五十岁。
是他唯一的儿子战死那晚,一夜白头的。
“陛下。”他低头,朝周瀛单膝跪下,背依旧挺得很直,看起来依旧是个年富力强的中年军人。
“这种地方,就不必行礼了。”
周瀛走到起身的昌平侯旁边,和他共撑一伞,看着长宁公主墓。
她的左边是她父母亲的合葬墓,她的父亲已经提前住进去了——在她死后一年。
看着主人还未来的长公主墓,昌平侯说:“是她叫你提前修的吗?真不吉利。”
“姑母说”周瀛垂眸,“她觉得她活不长了。”
她活着唯一的动力就是看到何珩死,周瀛归。
“真好啊,以后可以一家三口团聚。”昌平侯颇为寂寥的说。
他的五个孩子,尸骨并未全回贺兰家,有几个因为战事被迫火化掩埋。
周瀛看着贺兰芝玉的墓碑。
“师傅,我看出来,你对阿玉有愧。”他说道。
昌平侯沉默。
周瀛微微上前一步:“师傅,二哥明明可以不来救我。但是他还是来了,为什么他知道他来了我们不会同死呢?是谁给他了这个保证?”
他抬起下巴:“你有愧的地方,就在于我现在还活着站在这里。”
昌平侯的手微微颤抖。
他眼角的细纹,看起来更加憔悴。
“二哥是作为储君培养的天家人,他再怎么爱惜我,也不会赌上自己的全部身家来救我,除非他有准备好的退路——可是这个退路背叛了他。”
周瀛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傅,是你和何珩合谋,害死了二哥,然后再反背何珩,用所有的力量保下了我。”
他握紧拳:“这才是二嫂自杀的原因吧?”
昌平侯闭上眼睛。
“你也欺骗了陆尚宫,让她以为二哥只是何珩害死的,为了替母妃二哥报仇不断从宫里偷取情报保护我。而二哥的人脉被血洗,何家也覆灭,再也没人知道这件事。”周瀛颤抖起来。
他声音凄凉:“我不会说出来,我会让师傅您安度晚年的,只是我去幽州之前,想知道为什么那是你的女儿和女婿啊!!!”
昌平侯突然笑了。
“阿七,我只是一个武将,想不出这么多弯弯绕绕。”
伞落在地上,周瀛揪着昌平侯的衣领:“所以,你就把替你想出这一系列计谋的姚洪文划上徭役名单,送到我身边是吗?!”
看着极怒的周瀛和他脸上的刀疤,昌平侯心一阵绞痛。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周瀛流下了眼泪。
昌平侯笑了:“阿七,很简单,因为老二也好,宁王也好,他们都不适合当皇帝。”
周瀛怔住了。
昌平侯从周瀛手里抽出自己的衣领:“你当了一段时间的皇帝,应该明白什么是帮派,什么是集团。各类势力互相争斗倾轧,渐渐的就会为了利益而置派系于国家之上。甚至在皇位争夺中选择皇子作为代言人,裹挟圣意,大肆敛财。宁王朝就是这样,扶持他上位的文官集团又分地方帮派内斗不休,造成的恶果就是幽州大旱。若不是何珩朝政早就崩溃。”
他依旧如鹰隼一般的眼睛盯着:“但你真的觉得,老二上台后会好吗?不,会更糟糕。”
周瀛瞪大眼睛。
“知道历代朝廷为什么要重文轻武吗?因为军队权利膨胀,危害国家比文官更甚。老二上台后,贺兰家不仅是外戚还是世家,更是会把国家的军队变成他们的私兵。到时候杀良冒公,侵吞军银都是轻的,说不定甚至想取皇室而代之!”昌平侯自嘲道,“我啊,离军阀也只差一步了。”
他再次转向长宁公主墓:“囡囡的婚事不是我做主,那时夷狄入侵;假如我能赶回来,绝不会让她嫁给老二。但是”
他冷笑到:“我能做什么?一切都是贺兰家做主,包括生怕和政敌结亲,火速让阿玉和你缔结婚约。”
“阿七,你以为我这个昌平侯做的很痛快吗?当一个人身在一个集团的时候,他就不能自己给自己做主,他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自己的姓氏自己的官品自己的爵位。别人以为我像一只在塞外飞的鹰,可是我自己知道,我不过是笼中鸟,就算飞到塞外,我也逃不开贺兰家这个笼子。”
周瀛沉默。
“所以这才是我收何珩为徒的原因,我恨我自己姓贺兰,他恨他自己是太子少傅的儿子。”他说,“他小我二十四岁,我们都属狗——我们都想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