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瑾一转头,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拎着一个大麻袋子,对他咧嘴笑。
男人穿着陈旧的皮夹克,脸色黄黑,粗糙的双手有不少细小的伤口,有种饱经风霜的感觉。
他身上带着股血腥味。言知瑾定睛一看,才发现他的左边脚腕有个带血的牙印,血已经不再流了,只是血迹还留在裤腿上。
男人应该是刚从山上下来的。
言知瑾向旁边走了一步,给他让出足够的位置。
男人却摆摆手,好奇地盯着他,问:“你迷路了?”
言知瑾摇摇头,不想和他多说。
“你可别往里面走了,里面根本没路,还有蛇,一会把你咬了。”男人吓唬道。
言知瑾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还是先走远一点,再考虑怎么把章朔救出来。
但男人那个麻袋子里面的东西突然动了一下,把袋子撑出奇奇怪怪的凸起。
言知瑾问:“你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男人看他终于跟自己说话了,大受鼓舞,献宝一样骄傲地说:“是蛇。还活着呢。”
“野外的蛇?”言知瑾皱眉,问,“还活着?”
“是啊。”男人眉飞色舞地说,“我们这没别的,就是蛇多,我们从小在山上跑的,最会抓蛇了。”
“可以给我看看吗?”言知瑾问。
男人点头,从麻袋外部某个地方一抓,应该是掐住了蛇的脖子,吆喝道:“你站远点啊,别吓着你。”
言知瑾象征性地后退了半步。
男人松开袋子开口,露出里面扁着颈部死死喷气的蛇脑袋。
黑褐色的背部鳞片,白色偏黄的腹鳞,蝙蝠状的颈部花纹。
舟山眼镜蛇。
这条舟山眼镜蛇应该还没成年,体型不大,鳞片上血迹斑斑。
“你抓蛇是为了……”言知瑾眉头紧锁。
“吃啊。”男人理所当然地说,“我们山庄的蛇肉做得可好了。你别看这蛇还吐气呢,看着挺吓人的,下锅就老实了,肉还挺鲜。有机会,可以来山庄吃啊。”
“你说的是金蛇度假山庄?”言知瑾问。
“是啊。”
“这个‘金蛇’的‘蛇’,指的就是,山庄最擅长烹饪蛇肉。”
“你可真说对了,”男人夸道,“我们这最拿手的就是蛇肉。本来山庄里也养了蛇,但家里的哪有野外鲜。这不,有大喜的事要办,可不得现抓点野味。”
“野外的蛇有寄生虫。”言知瑾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
男人:“?你说啥?”
“没什么,”言知瑾问,“你都被咬伤了,还要抓蛇?”
男人迷茫地看着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脚腕,咧嘴一笑,摆摆手:“这不是蛇咬的,是老鼠咬的。你别说,这大白老鼠还挺厉害,硬是给我咬出血了。”
“嗯,”言知瑾看着他手里奄奄一息的蛇,话锋一转,问,“你这蛇多少钱?”
“这是晚上做宴要用的,不卖……”男人犹豫了。
言知瑾比了个数字,说:“多少钱,你说就行了。这么一条小蛇,也没什么肉,宴席上一人一口,根本吃不出是不是野生的蛇。”
男人垂涎地看着他比的数字,走过场一样推脱了一阵,果断答应交易。
“你是自己拿回去做,还是送人啊?”男人殷勤地问,“要不要我帮你杀了。这蛇还没死透,你自己拿着,说不定啥时候就把你咬了。”
言知瑾果断拒绝,接过蛇,隔着麻袋拍拍蛇的脑袋。
蛇好像能听懂他的意思,刚刚还在剧烈挣扎的蛇,现在安静地躺在麻袋里,只有呼吸会带动麻袋表面微微鼓动。
男人拿了钱,刚要喜滋滋地回山庄,言知瑾再次叫住他,问:“你说的大喜事,是什么?”
“婚礼啊。”男人不假思索地说。
“谁的?”
“金……”男人刚说了一个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已经警惕起来,褐色的浑浊眼珠上下打量着言知瑾。
言知瑾再比了个数字,言简意赅地说:“告诉我。”
男人先拿到一半的钱,才笑呵呵地说:“没什么,就是金家的老先生再婚。因为不是初婚,怕外面的人议论,所以一般不让我们提。”
“冥婚。”言知瑾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男人的脸色骤然变得可怖,他阴沉沉地道,“小兄弟,话可不能乱说。”
他指指因为树木过于高大,阳光难以到达的树林,阴恻恻地说:“前段时间市政府说要把这开发成景区,后来还是不了了之了,我知道,我们这是小地方,不值得花那么多钱动土,但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这树林,没几个人敢进去,前段时间有几个驴友不信邪,硬是要去树林里探险,尸体都快腐烂完了才被找到。你走夜路,可得小心啊。”
言知瑾面色沉静,再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