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瑾说:“你还是没有明白,不是钱的问题,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
“怎么,嫌少?”
他执意这么说,言知瑾就不想和他废话了。
他主动把金先生等人外门外赶,关上门:“请便。”
外面的人重重拍了几下门,得不到回应,还踹了门几脚,气急败坏地走了。
言知瑾重新坐回桌边,把自己的蛇捞出来,揉吧揉吧小蛇。
小蛇亲昵地蹭蹭他的手掌,红艳艳的信子湿漉漉地扫过掌心的白嫩细腻的皮肤。
中午,金先生难得派人给他送了点热饭菜。
估计还是不想闹出人命,怕他变成鬼了,和夏舒荷一样缠着自己。
但这菜,也确实很敷衍。油腻腻的,很不招言知瑾喜欢。
总之,虽然给了饭菜,但态度很不好。
言知瑾随便吃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少了,他格外疲惫,还是下午的时候,他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浑身无力。
他把窗帘拉好,回床盖好被子,合上眼。
他睡得迷迷糊糊,只听到有人在旁边走来走去,有重物拖动的声音,很吵。
还有浓郁刺鼻的香味。
他想睁开眼,却浑身昏昏沉沉的,怎么也睁不开眼。
噪音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停止了。
一个幽森、阴沉的男声出现在言知瑾耳边。
“那小姑娘不愿意,那就你来吧。”
第137章
耳边再次传来那种隐隐约约的、没有抑扬顿挫的诵经声。
火光好像就在他头顶不远处, 正忽远忽近地熨烫着他的发顶,烧出一股蛋白质的味道。
诵经声结束,他听到许多人一起叹气。
这是庆幸的、欢喜的叹息。
他们拍着胸口, 互相拥抱, 喜气洋洋:“成功了。”
紧接着,言知瑾又听到有人咳嗽了一声, 用强行装出来的威严语调说:“开始行礼。”
言知瑾听到了另一种, 没有起伏、令人昏昏欲睡的念词。
“……今天在这里, 我们要欢庆……婚礼……”
言知瑾忽地睁开眼。
正站在他头顶前方不远处的司仪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重复了几遍:“礼……礼……”
言知瑾支撑着坐起身, 一手捂着额角,摇摇头,想把那种困顿的感觉驱散出去。
他环视四周, 从明灭的烛火中, 捕捉到几道明艳的影子。
是他前一天见到的礼堂, 周围再次挂上了各种喜庆的装饰品, 绮丽的鲜花,遮挡住前一夜惨案留下的破损伤痕。
参加仪式的还是那些人, 做主的是金先生,现在正在不远处的门口,阴沉而警觉地看着他。
他正在不断退后, 将其他人挡在自己身前。
司仪愣愣地站在旁边, 不知所措。
他脸色煞白, 手里的提词卡片被捏成皱皱的一团。
在他身后,是祭坛。
祭坛上除了一对正在燃烧的龙凤呈祥图样的蜡烛, 还有几道菜。
菜的原料已经看不出来了, 只能看出是荤的。
是蛇。
言知瑾在心里想。
是前天被杀死的蛇。
他手掌一撑, 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双腿无力,撑了一下,身体就往下回,又躺回那个坚硬的牢笼里。
他之前躺着的地方是一具黄梨木的棺材,身下垫着红色的丝绸布,这层薄薄的布料丝毫没有支撑身体的作用,反而透着丝丝的凉意,像是要把人身体的温度都抽走,因低温而失去行动能力。
他的旁边,是另一具棺材。
他身上盖着一件纸做的婚纱,因为他刚刚过于突然的动作,从中间折断了。原本纯洁精致的纸婚纱,现在就像被断了一地羽毛的千纸鹤。
金先生看他刚刚只是虚张声势,其实根本没有力气逃出去,这才从几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人身后走出来,拍拍袖口,说:“继续。”
司机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刚要继续念,发现言知瑾正在看着自己。
言知瑾的眼睛是那种很浅的,近乎于透明的、冰晶的颜色,有种不属于人类的神秘而不可名状的美感。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司仪,就像一只被折断了手脚的精致人偶。
司仪手一抖,话筒掉到地上,发出“滋——”的尖锐电流音。
他却忘了去捡起话筒,而是噗通一声坐到地上。
“把那玩意儿关了!”金先生实在受不了这个噪音,压低嗓音严厉地看向身边的人。
他面前的人打了个战,颤颤巍巍地走到司仪旁边,直接把话筒的线拔了。
他经过言知瑾的时候,不受控制般,转过视线,看向棺材里。
明明在心里默念不要看,却还是不由自知地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