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在那里做什么?进来呀?”危岚突然转过头,皱着眉对陆鸣巳喊了一声,他推着雪霁的肩膀让他进了屋子,自己却没有一同进去,而是撑着门,等待着落后一步的那个人。
危岚的声音将隐隐沉入深渊中的陆鸣巳再一次拽了出来,他额间渗出点点冷汗,不知不觉间已经捏住了身上还带着危岚气息的袍子……
袍子是危岚洗过了还没穿的新衣服,但到底曾和穿过的衣服放在一起,沾染上了极细微的一丝草木清香,而就是这一丝哪怕可以去嗅都未必能嗅到的味道,对陆鸣巳来说却比一切镇定的药物都管用,稳住了他往下滑的思绪。
只是弟弟而已……
危岚不是那样的人。
可,就算现在只是弟弟,以后呢?
陆鸣巳希望危岚能对前世发生的那些事释怀,他想弥补,可一旦危岚真的释怀了,他总要开始新的生活的,万一那时候,他选择的人……不再是自己了呢?
陆鸣巳垂下眼帘,指尖捏得泛白,欲要留住那一丝来自于危岚的气息。
他独自消化着眼底翻涌着的晦暗,等到一切情绪都在水面下藏好,才带着一身寒意进了屋。
因为雪霁的突然到来,危岚原本打算赶回建木那边休息的计划算是泡汤了,他也不忍心再让雪霁冒着寒风同他赶路,于是只能像白夏建议的那样,他和雪霁在寝卧休息,白夏同陆鸣巳在外间打坐。
在危岚跟再雪霁身后进入寝卧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地陆鸣巳突然抬了下手,似乎想要拽住他,然而最终,他还是忍着心底那种将危岚关起来的暴虐冲动,没有干涉他的决定。
他刚刚才惹恼过危岚,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白夏见他阴沉着脸,忍不住宽慰了一句:“你别瞎想,之前你们沐浴的时候,我转了一圈,危岚的寝卧里有打过地铺的痕迹,他和那孩子肯定是分开睡的。危岚有分寸的,他既然没那份心,就不会让人误会。”
陆鸣巳规束着心底蠢蠢欲动的野兽,皱着眉回:“我知道,我没拦他。”
他在努力学着相信危岚,不再只把他当做自己的所有物,肆意妄为,可是,理智上知道他们什么都不会发生,情感上他却很难接受自己的爱人同另一个明显对他意图不轨的家伙共处一室……
陆鸣巳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不忍再看,快步走到靠近寝卧的地方,坐下静修,逼迫自己不去想寝卧里发生的事。
危岚进了寝卧后,顺手带上了门,但没急着干别的,而是倚靠在门的背面,竖起耳朵听着外间的对话。
陆鸣巳猜的没错,危岚之所以坚持一定要和雪霁睡在寝卧,本身也是一种试探,陆鸣巳口口声声说他知道错了,他会改,可危岚却不那么相信。
他不会再相信陆鸣巳口中的承诺,他要亲眼看看他会怎么做。
结果,陆鸣巳的隐忍和克制……确实叫他有些意外。
可就算如此,又如何呢?
危岚很清楚,陆鸣巳的克制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他还抱着自己还会原谅他的妄想,若是有一天,自己真的彻底越过了曾经的那些伤害,能够开始新的生活,重新拥有爱的能力,如果那时候,他选择的人不是陆鸣巳……陆鸣巳又会怎么做呢?
危岚身子动了动,眼底晦暗了几分。
他对陆鸣巳足够的了解,他知道他有多么的执着,一旦陆鸣巳认定了某件事,根本不会因为外界的因素改变,因为愧疚,他可以接受自己拒绝他,可他绝对无法接受危岚同其他人在一起。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危岚告诉雪霁的答案是,他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
既是因为他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爱人,也是不敢。
只要陆鸣巳对他一日不死心,那么他的爱对于被他爱的人来说,就只会带来灾难。
也许他终归无力挣脱将他拖拽向下的那股力量,但最起码,他可以让曾对他善意以对的那些人活在阳光下。
危岚敛了思绪,一抬头,就看到雪霁已经抱着两床被子铺好了床铺,正坐在床上,冲他拍了拍被子:“哥哥,累坏了吧?快来休息吧。”
这小鬼……
危岚好笑地上前,要把自己的那床被子抱下来,语重心长道:“阿雪,我同你说过好多次了,我不会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的。”
他抱住被子的一边,还没来得及直起腰,雪霁就突然一屁股坐在了被子的另一端,扬起脸来看着他,“哥哥,为什么?是因为外面那个穿着你衣服的家伙么?”
雪霁脸上没有了一贯的童稚天真,紫色的眸子有点暗,却全心全意地看着危岚,里面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有什么东西好像快要满溢而出,而这一次,雪霁没有遮掩,任由那东西呈现在危岚眼前。
危岚对上了那双盈满了情意的眸子。
他触电般地抖了一下,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被子掉到地上,雪霁也一步从床上迈下,拽住了危岚的手腕,不容许他继续逃避。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