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在原地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其实是胡编乱造出来的。
藏在他屋子里的孩子们迅速从各个犄角旮旯处钻出来,围在他的身边,粗略一数竟有二十多个人,大师兄挑了一个问:“怎么啦?”
“听说师父要出去很久。”那个小弟子喜笑颜开:“是不是真的!”
大师兄点点头。
屋内爆发出一阵阵欢快的声音,吵到了大师兄的耳朵,他赶紧拦了一拦:“不过你们每天还是要上早功。”
高兴的人迅速少了一半。
“但是,”大师兄故意留了一个悬念:“二师兄一会儿过来,会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话音刚落,门口就冲过来一个红艳艳的家伙,饱含怒意,上来就是一拳,被大师兄匆忙闪过,两人便在屋内开始了一番激烈搏斗,其他人呐喊助威,看来这一夜,万丈峰上是不得消停了。
“二哥二哥。”有人抱住了沈云开的大腿:“大哥说你要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快说快说!”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
二师兄扫了一眼大师兄,收敛起了架势,严肃道:“你们以后,不局限于学习炼毒,可以自己选择想要学的东西了。”
“那我要学绣花!”
“我要做厨师!”
“我想变成野山猪!”
......
“停停停!”大师兄见情况不对,赶紧拦住:“今夜写个申请表,明天晚上之前交到云开手里,要写明白从事这一行的理由和具体目标,只要靠谱我们一定会通过。除了剑法和炼毒之外,其他的选择只能暂时从书里自学,不过我们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大家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下山?十六,你说。”
十六老老实实地一个字一个字回答:“因为我们每个人的血都有毒,如果不小心与其他人接触,就会危害社会。”
“没错。”大师兄点头,揉了揉他的头发,转头再问:“有没有谁想听我讲故事?”
一个个略显稚嫩的小手纷纷举起。
二师兄不知从哪儿摸出了账本,已经开始紧皱眉头了,他舔了舔笔尖,不知写下些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大师兄,欲言又止。
待天空微微亮起,大师兄身边已经躺倒了一大半人,余下的也尽是强弩之末,就连眨眼都缓慢且留恋,他轻轻叹出一口气,小心翼翼抬起自己身上扒着的三四条胳膊,似乎十六的胳膊抱得格外紧,不大好拽。
他轻轻挪出房间,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看来只能去云开屋里补个觉了。
刚走进芳邻的屋子,二师兄桌上居然还点着蜡,竟也是一夜未眠。
不过二师兄向来天生丽质,不光长相俊秀,熬大夜后脸上一点黑眼圈也没有,除却眼中布满红血丝之外,瞧上去精神百倍活力四射。
不过大师兄可没有这个兴致,他径直走向床榻,一点也不客气地一坐,鞋一蹬,便把自己卷进了被褥里,安安静静,跟死了似的。
没闭眼多久,耳旁便传来了二师兄清凌凌的声音:“现在你我肩上的责任大了,满意了吗?”
过了一会儿,大师兄的声音气若游丝:“......说的好像,这事儿不是你先提的一样。”
二师兄冷哼一声,道:“我是想笼络人心,最后篡权夺位,将你跟师父一并扳倒。”
“真的吗?”大师兄翻身坐起:“你真有这么讨厌我?”
二师兄不答,轻轻蘸了一下墨,埋头在桌案上忙碌。
见他不搭理自己,大师兄过了一会儿,继续说:“你之前有那么多次机会干掉我,若真对我满是怨恨,为何不提早下手?”
二师兄仍不说话。
“喂,云开,我说真的。”大师兄愣愣地盯着床帐,伸手捞了一捞上面绣的牡丹,慢悠悠地道:“我们和好吧,不要总打架了怎么样。”
二师兄还不说话。
“现在师父不在了......我总有种预感,好像他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大师兄捶了捶胸口,熬了大夜之后,心口直堵得慌:“以后,就是咱们两个撑起门派了,我们必须拧成一股绳,才好使劲对不对。”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二师兄也没有回应。
“云开,云开?”
大师兄喊了两嗓子,对方依然冷漠,他便下床去看了一眼,果然不出他所料,不知讲到哪一句时,这人已经率先去会周公了。
他叹了一口气,把人打横抱起来,抬过去搁在床的内侧,自己再躺在外头,将被子倒腾一通,横着盖,正好能盖两个人。
陆杨合眼之前隐约察觉,这可能是他最后一个安眠的日子。
不过,他自个儿选择的路,从来没有后悔可言,从前是,以后也是。
那又怎么样呢,前路是光明的,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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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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