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西陵弧带领数百骑兵以先锋连夜奔袭,疾行数百里,几天时间里不做任何停顿。
赶到通州时,敌人还毫无准备,城门大开,正在埋锅做饭。当他们看见这些身上白雪覆盖、幽灵似的人手持马刀向他们冲来时,纷纷吓得不知所措。
毫无疑问,他很快就趁势全歼敌军,杀了通州将领章赤,抓获了大批俘虏,并占据了通州。
靳璟很快得到了西陵弧的捷报,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下一步行动才是重要的。
他要求西陵弧占据通州,安抚百姓,按兵不动。
两天后,他亲自率领剩下的大军出岭北关,驻军在庆州城外,靳璟用兵谨慎,不轻易出兵,又花了几天时间探明敌情后,终于下定决心。
出发前,靳璟将各营将领召集在一起,面对乌泱泱的士兵,扫视一遍说道,“各位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这一天。唐时名将李愬冒雪下蔡州,一举荡平藩镇,立下不朽功业,今天又降大雪,乃是天意!望各位以身许国,至死不弃,建立功勋,名留青史!”
说罢,他翻身上马,向庆州出发。
这一天,大雪。万物被白雪覆盖,天地一片苍茫,山川大地似乎已经没有了界限。大军就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出发,向那不可知的前方挺进。
靳璟留兵五万驻守在庆州外,率大军直捣庆州腹地渭县,打开了庆州跟通州的通道,获得小胜。
洪林的十万军队就在庆州以南的松辽河山陵地带盘踞。
就在靳璟修整军队准备进攻洪林时,鸿州也到达了松辽河,他并不是孤身一人,而是带着数千将士,多次前去劝降洪林。
洪林常年在边境活动,跟颜族的人经常打交道,这些年来,澧朝的政策开明,前朝颜族败退之后占领北方的几个城邦,澧朝都采取半承认的态度,通商开市,对边民愿意迁入的都采取跟当时子民一视同仁的户籍制度。
这些政策影响人心向背,颜族边民渐渐说汉话,学汉语,男女坤洚们都以嫁到澧朝为荣。
每过几年,就会传出澧朝要攻打过来的消息,有时候大军压境,有时候小股军队以清剿边匪为名过境佯攻。
此举让各个城邦都不得安宁。争权夺利,乌烟瘴气,互相掣肘,无法拧成一股绳对抗澧朝。
岭北几个城邦均人心涣散,管理混乱,成了浑水摸鱼的好地方。
洪林多年来就在这里活动,靠着青岩教的支持招兵买马,但除了残余的旧部,大多兵将都是为了混一口饭吃的边民。
他本为澧朝叛将,一向也不屑于跟庆州、通州这些蛮夷的颜族人打交道,所以独来独往。
叶炳贡找到他的时候,他还不相信有人能无条件支持他造反。
他虽是个粗人,也知道天下没有白白掉馅饼的道理。
他按照叶炳贡提出的条件杀了岭北通州的颜族城主,据说那位城主曾经是前朝皇室嫡系的后代,颜朝倾覆时,出卖了当时的皇室,带着刚调入关支援的大军扭头退出了中原,在岭北自立为王。
洪林不关心叶炳贡跟城主有什么恩怨,他杀了城主,率兵占领通州,果然获得了叶炳贡悄悄提供的粮草武器,又慢慢壮大了自己的兵力,直到成为朝廷无法忽视的庞然大物。
现在澧朝要让他投降,自然也要拿出诚意。
“我凭什么信你?”洪林满脸胡子拉碴,一身酒气地按住了腰间的长刀。
鸿州一方面让精兵强将堵在在洪林面前,动摇他的军心,一方面将靳清提前拟好的招降文书给他看,威逼利诱,一样不落。
洪林原本答应了又反悔,来回几次下来,鸿州便亳不客气地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把兵营架在了他的门口。
洪林评估了自己的实力,加上鸿州开出的条件确实丰厚,最终长叹道,“天下复使我有此众矣!”遂打算率领十万大军投降。
一场本该血流成河的决战就这么轻松化解。
这个好消息通过鹞鹰即将传回主营。
此刻,在另一处宽敞的指挥营帐中,十几口青铜炉子内炭火炙红,热力滚滚,维持着暖融融的温度。
萧漠坐在角落里,这是他一个多月以来第二次见到靳璟,第一次是前不久大军出发进攻庆州前的宣讲。
他站在一众将领里,带着厚厚的毡帽,穿着沉重的铠甲,亳不起眼。
很多同僚甚至不知道他是辎重营主将,还以为主事的是他身边的副将唐坤。
靳璟仿佛也没有注意到他,议事之后,便打算让大家回去准备之后的决战。
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角落里的萧漠,眼里露出一丝挣扎。
此时,一名小将从外面进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细细的卷轴,慎重地递给他看。
他看过之后脸上突然露出了久违的浅淡笑容,“各位,洪林投降!十万大军不日便会成为我朝俘虏!”
他当即向全军将领宣布这件事,又立刻指挥人在庆州城里捎运来数十盅烈酒,跟各营将士一起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