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丝缠绕指间,很快笼住眼睛,看什么都朦胧不清。
一根烟快燃尽时,她才掐灭,正准备回去,手机进来一条消息。
【司月姐,我是宋霖。】
乔司月把电话存到通讯录,手机又叮了声。
宋霖:【是这样的,我今天开的车是问我一哥们借的,后续处理事项你直接和他沟通吧。放心他人很好说话,特别是对女生,妥妥一gentleman。】
消息刚发过去,宋霖想起这位gentleman前不久把站里刚调来的女文员骂到痛哭的场景,一阵心虚。
正犹豫着要不要反悔,对面回:【好的,你把他联系方式推给我。】
乔司月保存好,敲下“债主”的备注后,回到包间,当着众人的面,开了瓶鸡尾酒,一口见底。
众人不约而同地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说:“抱歉,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笑容妥帖,叫人挑不出错。
组长脸色更难看了。
叫来的代驾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自来熟,话匣子打开后就没停下来过。
乔司月意兴阑珊,给苏悦柠报平安后,靠在椅背上偶尔搭腔几句。
大概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司机及时止住话茬。
沉默的氛围持续没多久,“那不是商贸城吗?怎么着火了?看这架势还挺严重的啊。”
车窗开着,刺鼻的烟味透进来,隐约能听到哭喊声。
乔司月下意识看过去,火烧得正厉害,火舌从各个角落喷涌而出。
远处一道挺拔的身影从夜色里走来,他步子迈得很大,也就是一晃神的工夫,人已经义无反顾地没入火光中。
傍晚下了场雨,夜色氤氲不清,燃烧的四角平房被烟火熏到失去锋利的轮廓,空气里裹挟着从水管中喷溅出的水汽。
乔司月眯了眯眼,竟从迷蒙的烟雾里看出几分熟悉感。
这种念头一产生,她的心脏好像也被夜色里滚动的大火狠狠烫了把,呼吸满是灼热的焦烟味。
不过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她将车窗升到顶。
耳边司机还在感慨,乔司月置若罔闻,解锁屏幕,点进评论区,看到有读者留言:【大大每部作品都把暗恋写得好真实,在这多问一句:大大学生时代有过喜欢的人吗?】
她手指突地顿住,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
所有人都说她冷静清醒,但他们不知道,她究竟为他做过多少蠢事——
承担被方惠珍责骂的风险代价,刻意绕远路去他外婆开的小卖部。
将他贴在墙上的范文一字不落地背下,甚至是他每次考试的分数和排名。
为了找到能替他洗脱污名的证据,在风雪天被冻到四肢僵硬。
满操场追赶着所谓的“情敌”,以为那样就能追赶上他。
分不清是迟来的酒精作祟,还是潜藏在躯壳缝隙里的酸涩在这一刻不可控制地复苏,乔司月又想起很多事。
大二那年,她和室友一起租了辆私家车,一路交换开到川西。
那时高山雪水还未融化,远远看去,白寥寥的一片,悬浮在天际。
实在是累,她们将车停在路边,沉沉睡了过去。黄昏时分她先醒来,看见窗外一轮明月,镶嵌在天穹之上,在暗沉暮色里闪烁着动人心魄的光芒。
那束光,分明离她很远,却照得她心口滚烫。
她毫不犹豫地启动引擎、踩油门、不断加速,在望不到尽头的高速公路上拼命追赶着月亮。
室友在颠簸中醒来,被她誓不罢休的架势吓了一跳,连忙攥紧扶手,声线都快变形:“你疯了啊,突然开这么快做什么?”
“我在追月亮。”
她平淡的嗓音落下时,室友没忍住讥笑一声:“我看你是没睡醒,月亮是你能追上的吗?再给你十辈子你都追不上。”
她猛然一怔,脚下的力气一点点地泄去,波澜起伏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笑容苦涩:“你说的对,我永远都不可能追上月亮。”
她献给了自己一场旷日持久的浪漫,可这浪漫说到底也不过是场镜花水月。
川西旅程结束后,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能到这了。
乔司月,不要再喜欢他了。
把所有的辛酸苦辣、求而不得的遗憾、满腔的孤勇都留在过去,人生漫漫,你得继续往前走。
后来,她把时间过得一天比一天忙碌,画稿、兼职、参加各类志愿活动,忙到根本腾不出心思去想他。
如她期待的那般,她对他的记忆真的在慢慢淡去,包括相处时的细节、让人脸红耳热的怦然心动,甚至是那张曾让她在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的脸。
只记得他是内双,眉骨眼窝深邃,鼻梁挺直,骨相比皮相更加优越。
恍惚间,她意识到原来这些年所有的煎熬,不过是在为“遗忘”做准备,彻底放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