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被带回九年前。
那天他陪路迦蓝去了趟北城祭拜路霜。
回程的路上,路迦蓝忽然来了句:“你要是真喜欢,就明目张胆地去追,再畏畏缩缩的,小心人跑了。”
语气寻常,像在阐述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对比起来,林屿肆的反应比她大些。
他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又好像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接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茬。
路迦蓝打开车窗,初秋的风燥热尚未退却,吹得她心脏有些麻。
“你随心所欲,只有在那女生面前是不一样的,处处周全妥帖,甚至称得上小心翼翼。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是喜欢她的。”
她闭了闭眼,把话挑明白说:“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人捧在手心宠着,至少你喜欢的女生不是这样。”
林屿肆侧头,目光降落她脸上,妆感略浓,遮住苍白的脸色。
“别不信啊,我这双火眼金睛看得明明白白。”路迦蓝指着自己眼睛,勾唇笑说:“她想要的是冒险,想要有一个人带她走出现在这种生活。”
林屿肆顿了下。
“哥,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些。
冗长的沉默后,林屿肆缓慢附身,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那个女生她——”
分明是轻缓的声线,却炸得他耳膜生疼。
他信了路迦蓝的话,也将那封出现在许岩手上的情书抛之脑后。
可等他回到明港,得到的却是她转学的消息。
乔家大门被锁上,铁栅栏里是空荡荡的庭院,生活气息被抹去,好像这一家人从未出现过。
他没想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如果她真对自己没那方面的意思,他能理解。但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普通同学的界限,不至于连声告别都不留下。
可现实偏偏如此。
几天后,叶晟兰从邮箱里翻出一封匿名信。确切来说,是一张纸。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祝我喜欢的你前程无忧,岁岁安好。”
乔司月的字迹特别好认,落笔重,笔锋苍劲,不像女生写的。
“这是什么意思?”林屿肆愣住了。
叶晟兰夺过纸片,啧了声:“肆儿,咱就说,你妈这么浪漫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愣头青?”
他愣住。
谢师宴前一天,他从盛薇口中得知她的去向,买了当天最早的车票去南城。
但她不在,开门的是她的母亲。
大二那年,他又一次去她的学校找她,却看见她和许岩并肩走在路上,怀里抱着一束花,嘴角勾勒的弧度清晰。
她很少笑,可那会的笑容确确实实是发自内心的。
看得他心口酸胀,第一次体会到落荒而逃的滋味。
后来,他再也没去找过她。
这么多年不见,他以为她会过得很好——不,应该是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她必须过得好,又或者觉得他们两个人,总有一个得过得好。
现在看来不过如此,用半斤八两形容他们再贴切不过。
以前的她还会脸红,会因他突然的靠近手足无措,也会为了保护朋友据理力争。看上去温温吞吞的性子,实际上比谁都大胆,确实如路迦蓝说的那样,她是个不安于现状的人,说白了就是她想叛逆,想有个人陪她一起冒险。
不像现在,活得像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
手机响了声。
宋霖发来一段语音:【哥,我反思了下,祸是我闯出来的,不能让你这无辜的车主担责。】
林屿肆电话拨去,不耐烦地打断:“说重点。”
宋霖幽幽叹气,“你这听不懂人话的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我的意思是,我女神那边还是我去协商好了。”
林屿肆正要回,远远看见一道细瘦身影从酒店门口拐出,走路姿势有些跛。
他将车停在路边,朝她离开的方向追去。
等距离拉近,终于看清她的侧脸,眉心拧起。
“忙着,先不说了。”林屿肆直接掐断电话。
宋霖:“……”
她走得很慢,林屿肆跟着放慢脚步,看着她穿梭在茫茫夜色中,最后走进一家便利店。
他在街口停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跟打火机,指腹意外被锋利的边角划了下,掏出看,是一颗陈皮糖。
他把烟放回去,撕开糖纸,抛进嘴里,囫囵搅动一番。
真他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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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三月的夜晚气温骤降,便利店开着空调,白雾覆在玻璃上,外面的一切都看得朦朦胧胧。
乔司月眼前浮现出他的脸,深邃的眼窝,瞳仁漆黑,专注地与自己对视着。
脸好像瘦了些,线条变得更加冷硬,不见恣意的少年意气,只有成熟稳重的男子气概。
她的心不受控地打了下鼓,开始回忆今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