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年来又到底做了多少蠢事,他借由她的一时心软害了多少人。
她的沉默不言,换来的是其他人的惴惴不安 。
在她提剑抬脚往前行一步,立刻吓得殷九里连连大喊:“啊,双叶掌门救我,这个疯女人肯定是想要杀了我。”
“她前面答应的事情肯定是想要反悔了,对,肯定是想要反悔了。”
“本尊答应过的事情怎么会像某些厚颜无耻的小人反反复复,不惜食言而肥,本尊只不过是想舍弃这一身修为之前,了却了自己一桩心事。”白笙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被庇护于身后的殷九里,红唇勾画,“比如………”
话未说尽,一柄利剑正从身后刺破她丹田,刻画着古老繁复灭神阵的利剑搅得她丹田破碎。
丹田破碎之际,一道嘹亮凤鸣破空驱响,一只拥有着漂亮金红色羽毛的重明鸟横空出世。
绚烂得如火焰的羽毛像燃烧中的火焰,与这个浑浊,污秽的世间格格不入。
“你们谁敢欺负小爷的主人!”
重明鸟出现的刹那间,拔出剑的阙五音未等白笙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快速将其推下崖底,为了防止她没有死全,竟暗自使用了咒术。
“阙五音!”丹府破碎,感受着灵力汹涌乱窜流逝的白笙血丝如蛛网密布瞳孔。
“对不起,谁让你知道的太多了,小白。”这一句几乎是贴在她耳朵说的,好似情人耳鬓厮磨。
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里面藏的是恶心,薄凉。
殷九里看着白笙坠崖,狂喜还未爬上脸颊,本在半空中的重明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抓来,残留的利爪带着狂风席卷。
朱雀尚未从她丹田钻出护主,她已经被扔下了封魔崖。
“啊!救我!”
“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眼睛瞪大外凸的殷九里双手双脚并用想要攀附住什么好阻止下落的速度。
【系统你快点出来!你再不滚出来我就要死了!】她的声声字字句句泣血,换来的只有无尽沉默。
感受着断线风筝垂直降落的白笙听着另一人因为惧怕死亡痛哭流涕,哭天抢地的小丑姿态,唇角弧度不断上扬。
她给小明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是,让殷九里下来陪她。
自从一别,小明和小烛也自由了。
越往下,越像是有人从深渊伸手拉着你坠入地狱,温柔的清风成了剐肉刀刃。
原本被引走的许烬赶来封魔崖,见到的是白笙坠崖,恐再无转世的噩梦。
束发玉冠断裂化为齑粉,满头黑发染上白霜傲然。
一寸寸猩红爬上瞳孔,冷眸暴戾,隔空捏碎一座山头:“谁干的!是你们谁干的!”
“是这个魔修自己掉下去的,再说了她是死有余辜。”人群中一个男人幸灾乐祸道。
“我师叔好端端的怎么会自己跳下去,说,是不是你干的!”
前面出声的男人被捏住脖子提到半空,一颗脑袋被捏爆,血洒百米。
最先反应过来的阙五音双眉紧皱,大喊:“不好!他入魔了!”
谁都没有想到,短短的一天内会发生那么多变故。
白笙同魔修有染,罪有应得,许烬入魔,殷九里,宋瑟瑟一同掉入封魔崖。
也是这一天,青云宗上空盘绕着一条黑鲛,叫嚣着要他们血债血偿。
魔族大举进攻九婴大陆,这天,终是乱了。
阳春三月的天,尚未到着夏衣簪荷之际。
用篱笆围起来的丝瓜藤早已悄悄爬上木架,还不安分地爬去抢葡萄架,几只黄鹂鸣翠柳,静待葡萄馋涎欲滴日。
“哥哥,你说娘亲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啊?”糯糯的女声带着担忧的话随风飘入耳边,轻浅得像连接尘世轨道。
“娘亲身上是不是伤得好重,娘亲肯定很疼。”
“兰姑姑,你说娘亲还有多久才会醒过来啊………”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压低得比风吹花瓣还要小。
躺在万年寒冰床上的白笙迷迷糊糊听到窗牖外有人说话,想要睁开眼分辨说话人是谁,谁料眼皮沉如千斤,手指一动,便会带动全身酸疼,骨肉碎裂。
她在中途曾恢复过短暂的意识,下一秒又会陷入更深沉的昏睡。
她不知道现在的她到底是死是活,还是生不如死,更不知今夕是何年。
从她丹府破碎,被推下九魂天玄诛魔阵,又怎会有生还的可能,说不定现在的她,连活着都是一个奢望,这里只是灵魂弥留之际的奢梦。
再度陷入沉睡之际,紧闭的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清风带来院中海棠花香,潇竹清冽。
温热掌心抚摸着凝霜眉间,似在喃喃自语,又在期待她的一句回应:“欺负过你的人我都收拾,教训过了,所以你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我和孩子们都很想你。”
“今天的天气不错,我给你们都做了一只纸鸢,等你醒来后我带你们出去放风筝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