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接的密信时还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此前多次提议动手,你都持反对的态度。锦服男子慢悠悠地道,我也习惯了,现在的你可是一尊大佛,当初等你表明立场便足足等了六个月,眼下的事更是非得我亲身前来才请得动你,楚凛啊楚凛,恐怕皇帝老子都没你这么大的架子。
楚凛只是轻嗤一声,不以为然。
锦服男子好奇道:昨夜为你送信的人是谁?
楚凛不想提起江奕,不耐烦地搪塞道:你的人一直守在那处,难道就没看清他的脸。
熟料锦服男子合掌一拍:那倒不是不是没看清,是压根就没看见。沿路走过的只有皇帝亲卫组成的御林军,你说奇怪不奇怪?
楚凛闻言,顿时满脸复杂。
锦服男子观其反应,不着痕迹地试探道:难道你在御林军里也安|插了人?
他也不是没想过将暗线渗透进去,但当皇帝的在草原嚣号勇猛无畏的头狼,实际分外惜命宛如,近些年不知是不是听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宫闱腌臜事,导致长明宫内外的守卫严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会有此一问也表明了锦服男子对楚凛的提防,毕竟他们只是为了推|翻新|政而暂时形成的同盟,旧朝太上皇在逃亡时被一箭射死,其他皇子或死或在城破的慌乱中被人带走,尚存的旧朝势力只认定了楚凛一人。
现在他与楚凛合作交好,日后未必不会成为敌人。
楚凛扯眉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嗤笑道:我若在御林军里插|上一手,必是早就要了那老不死的狗命。
话中狠厉直迫而来,若利剑出鞘绽开灼目锋芒,惹得锦服男子一阵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锦服男子按捺心中的不安,强自镇定道:那你现在想好了?
楚凛道:想好什么?
锦服男子:想好了走上这一条不归路。我知你无心权势,只是幼年受气颇多
下一刻楚凛轻笑了一声,让锦服男子宽慰的话再难出口。
【您是陛下,当然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待奴请示了摄政王,由摄政王点头之后奴便带您去。】
【饿了?不久前才吃了东西,这么快就囔着闹着饿了,难道奴才们方才短了您吃喝不成好好好,即便是又如何,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还敢出言不满!】
【书?没有。笔墨纸砚?没有。出去?当然不成!我说太上皇,陛下有令让您好好休息,您就安生在这坐着不成么?】
【快快快!陛下临时设宴,这小子也要出席,赶紧的把他拾掇拾掇,哎呀看这穿的都是些什么!这偌大的屋子你们拿什么不好偏要拿衣服。什么?他不愿意脱?不愿意脱你们不会摁着他脱么,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个毛头小子!哎哎哎哎哎下手轻点脸上不能有伤别让人给瞧出来了!】
楚凛抬起手来,衣袖顺势滑至胳膊肘,露出手臂根上斑驳的陈年旧伤,一字一顿道: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不就为了今天么?
所以。
不管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存在有何居心,只要有用,能为他用,许那存在些假意又如何。
刚在路上很突兀地跌了一下?自是疏忽看路被石头绊了脚,不会是连夜奔波因而劳累,也不会是频繁附|身他人有所不适。
锦服男子看到了楚凛臂上的伤,连连摇头唏嘘。
他倒不是真的对楚凛升起了怜悯心,只是不再怀疑楚凛对今上的恨意。
用揭露旧伤的方式安了锦服男子的心,楚凛将那只手放了下来,与锦服男子商量接下来的谋划布局。
不知不觉中楚凛的手掌在袖中紧攥成拳,指尖因大力而泛起青白色,泄露了那些欲盖拟彰的心绪。
江奕没有先去长明宫。
守卫森严不是笔上写的这四个大字而已,至少正常人是别想光明正大地混进去。
可惜了江奕不是这正常人,要走的也不是正常人的通道。他朝侍卫出示令牌,入了长明宫旁边的景春宫,边走边留意路上,终在一处屋檐上看见了那只慵懒晒着太阳的白色大猫。
这白猫乃波斯商人进献,被今上最受宠爱的贵妃一眼见喜讨了去。这猫可贵在生了一副温顺乖巧的面孔,雪白毛发加上清亮璀璨的蓝眼睛,便是悍匪恶徒也不会对其生出戒心。
兴许猫儿有着某类种族天赋,不用开口招呼,在江奕看过来的下一刻便有所警觉地立起了身子。
接着猫眼睛朝下,左右环视一圈,定格在了江奕的身上。
白猫有贵妃撑腰,又有一群奴才在后边追着伺候,被人盯着看也不怕。几个跳跃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绕着江奕的脚跟走上两圈,湿漉漉的鼻尖轻轻耸动,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猫歪了歪头,冲江奕喵呜了一声,似是奇怪一贯不怎么喜欢的两脚兽突然变得不那么讨猫厌了。
江奕半蹲下身,手指顺着白色大猫的脸颊挠了两下,猫立时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舒展四肢,近乎在江奕的掌心软成了一滩水。
下一刻,白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