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是沈堰东之前给她的,她试着去开门,却发现插不进去。她急得踢了好几下,里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章柠说:“我想找沈堰东,他在吗?”
“沈堰东?”那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没听说过,不认识,你找错门了吧。”
章柠说:“他以前就住这。”
那人说:“我们才刚搬过来不到一个月,不知道上一户是什么情况,你打电话吧。”
她忽然生起气来,咣咣踢了好几下。里边的人立马严阵以待:“请你离开好吗,我们这真没这个人,你要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她负气下楼,想去别的什么地方再找找看。可除了医院和这里,她根本不知道还可以到什么地方找他。他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站在路边,过往的车流在眼前模糊成一条虚线,一种巨大的恐惧向她袭来。她感到茫然,感到惶恐,甚至感到绝望,感觉无依无靠。
她在外面待了整整一夜。
天亮后,她给贺敏打电话,说想去沈堰东的墓地看看。
这天是周六,贺敏没去医院,开车过来接她。
贺敏没在沈堰东的墓前多待,只是简单的打了招呼,就回车上去等她了。
墓碑上有沈堰东的照片,严肃到有些迷人,是她最喜欢的样子。她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她疲倦又茫然:“我不怎么难受,也没有哭,知道你死了,跟知道一个不常联系的大学同学突然出车祸死了的感觉是一样,只是震惊,只是有点恍惚,我想我很快就会把这事忘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说:“你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因为我哄你去抢婚,她恼羞成怒才撞你的。我没逼你来,你可以不来,你不来不就行了。既然之前那么铁石心肠,为什么最后要心软?是你自己三心二意,拿不起又放不下,我不会愧疚,你想都不用想。”
良久,她又说:“你不想成为你爸爸,可你比你爸爸还要惨,你爸爸最后是牺牲,是人民英雄,进烈士陵园。你呢,太不值了,只有死后拿自己的身体做了一点有意义的事情。你说一鲸落,万物生,你也算功德圆满了,想必是没什么遗憾的,挺好,我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来,我说到做到,再见。”
她果然站起来走了。
贺敏将她送到小区门口,下车后,从后排座椅上提出一个电脑包,递给她,说:“堰东的后事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回来处理的,手机和电脑她不敢随意处置,就交给了我和牟森。我和牟森也不敢随意处置,就一直收着,现在给你吧。”
“妹妹?”章柠依旧有些茫然。其实他们没分开多久,可关于他的事情,她已经一概不知了。她问:“他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妹妹?”
贺敏说:“他哥哥一直跟他们的妈妈有联系,堰东出事后,他嫂子联系了那边,但他妈妈太伤心了,不愿意回来,就让他妹妹回来代为处理。”
“哦。”她说。
贺敏把电脑包往她手边递。
章柠看了一眼,说:“我不要,你们砸了好了。”转身就要走,贺敏一把拉住她,把包塞在她手中,“你想砸就砸了吧。”
她开车走了。
章柠抬头看看,今天天很好,阳光简直刺眼,但她还是觉得冷,于是兜上了帽子。
陆观潮出差了,还没回来,家里没人,一切都静悄悄地。她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又去看电脑包。看了好一会儿,起身把电脑包塞在了书房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然后倒在了床上。
隔天傍晚,陆观潮出差回来,见家里黑漆漆,以为没有人,结果却在茶几上发现了章柠的手机。他叫了两声宝宝,没人应。他放下东西,去书房和洗手间看了看,最后去了卧室。
卧室没开灯,但透过窗外半暗半明的天色,他看出床上有人,就走了过去。
人没有睡,只是躺在那发呆。
陆观潮觉得气氛有些不同,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问:“怎么了?”
章柠瞧了他一眼,很快又移开目光,看向了窗外,说:“他死了。”
“谁?”陆观潮问。
章柠道:“婚礼上那个抢婚的人。”
陆观潮同样震惊,好半天,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章柠说:“九月初。”
那是他们结婚后一个月后的事情,陆观潮突然想到不会是自杀吧,他问:“怎么回事?”
“车祸。”她枕住自己的手臂,声音没一点起伏。
又是良久,陆观潮说:“真没想到。”
她仍有些呆气:“如果我们没有复合,如果你还在英国,突然得知我出车祸死了,你会哭吗?”
陆观潮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怎么了?”
她说:“他没有父母,哥哥大年初一自杀了,只有一个小侄子,今年才八岁吧,我觉得他很可怜,我想替他伤心一下,可竟然哭不出来,我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