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耀卿之前,花颜虽算不上处处留情,但相好过的男人也不止寥寥几个。
旁的同门都爱找些出身显赫、天赋奇佳的男修,一是为了灵器丹药,二是为了双修进度,当然,其叁便是为了那难以言说的虚荣心。
长相好,修为高,在修仙界也是很能吃得开的,因而左昭恒和暨横这类年轻男修才会如此声名远扬。
可花颜不是,她不喜欢那些自视甚高的男人,总觉得出身越高,毛病越多。
她常去勾引独身游历的少年散修,不求长相厮守,但求春风一度,元阳得手便没了兴致。
别说白灵不解,就连她自己也不太明了这种想法究竟为何。许是偏爱他们身上洒脱无畏的气质,又许是怯于同外人交付真心,在她内心深处,隐隐也是向往那种逍遥自在的活法的。
刚识得左耀卿时,花颜唤他“小正经”,看似打趣,实际很瞧不起他。因为他的谈吐修养、一言一行,明显都是长年累月的锦绣富贵堆砌起来的。
就连平日里二人在榻上厮混,他也十分恪守礼法,远不如其他男修花样百出。而且,他总是将正经修炼与男女双修分得清清楚楚,从不与她探讨合欢宗密法。
他越是矜贵高傲,越是在提醒花颜,他与她根本不是一路人,她同他百般虚与委蛇只是为了利用。
但后来,相处久了,花颜渐渐才有些理解他。左耀卿自小在父兄的庇护下长大,从没经历过什么了不得的挫折,刚要出山门磨练心性便又遇见了她。
一个人,连水坑都没淌过,就骤然掉进个无底洞,偏偏他自己还浑然不觉。
花颜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只相信见色起意。她暗暗庆幸自己出现的时机刚好,恰在左耀卿未经世事之时。若再迟上个几年、几十年,等他尝惯了情爱滋味,阅尽了柳绿花红,哪里还有她的可乘之机?
只可惜,或许她是他喜欢的那类女子,但他绝不是她所钟爱的那类男子。
再后来,与他消磨了这许多年岁,花颜开始有些恍惚了。
因为左耀卿变了。
他负着剑,凭着一腔孤勇和满心爱意与她浪迹江湖,完全抛开了世家公子的身份。花颜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轻松与欣喜,甚至,与其说是她拐跑了左耀卿,倒不如说他自己早就想着离开了。
他这个人就像他的那柄剑,原先是千年冰封、蚀骨寒凉,如今竟如拂面春风般缱绻温柔。
原来,他也不爱高门大族内的似锦繁花,只爱海角天边的一轮孤月。
如果他是个自在散修该多好……
如果他不是左昭恒的亲弟该多好……
很多次,花颜悄悄试探他,难道真的非要回左家不可吗?
左耀卿无奈一笑,告诉她:“阿颜,父亲养我,兄长护我,我不能不顾。你是我的责任,他们也是。”
这些话,花颜能明白,他是在说他们两个不一样。因为她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所以她没有必负的责任。
彼时,她面上温柔,内心却似灼了火般叫嚣着。
左耀卿,你又知道什么?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好兄长,她现在又怎会孑然一身活在这世上?
她原本,也是有亲人的。
*
左昭恒的建议合情合理,就连花颜都寻不出半句反驳他的话。
可她并没有点头同意,只是平静地望向左耀卿,等着他的回答。
尽管她早就知道他会作何选择。
果然,左耀卿默了片刻,终是转向了她。他的目光里有浓浓的歉然之色,花颜却闭上了眼眸不去看他。
“阿颜,你……在这里等我,我一定尽快回来。”
花颜冷笑,没有回他。
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去,只有花颜像个多余的存在般被留在万仙山下。
左昭恒没再同她说什么,只遣了几名弟子留下来看护她,便同左耀卿匆匆向山上去了。奇怪的是,乔伊水也没有急着离开,反倒主动同她说起话来。
“我听阿恒说,你叫什么颜来着?”
花颜本不想理会她,但看了眼她扶着腰居高临下的模样,突然又改了主意。
“我叫花颜。”她轻声回道。
“怪名字,有什么出处吗?”乔伊水漫不经心地问道。
花颜浅笑,颔首道:“有的,我娘很喜欢海棠花,觉得海棠花颜色正好,便取了这名字。”说罢,她又指了指乔伊水身上的衣裙,柔声道:“嫂嫂爱穿紫色吗?我娘也喜欢,只是偏爱稍淡些的颜色,大约类似……雪青色?”
乔伊水听见“嫂嫂”一句,本打算嘲她不知天高地厚,只是听到“雪青”一词,秀容骤然一变。
“我不喜欢紫色。”乔伊水冷冷回道:“也不喜欢雪青色。只是凑巧罢了。”
她面色不善,花颜却依旧笑吟吟地搭话:“说起名字,耀卿的名字倒很好。他说他的字还是大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