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浪平息的一个月后,Farchit的新年到了。
只是不止Farchit,是所有城市,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几乎眨眼就走到了面前。
最后一月发生了很多事。
先是由空缺的肥差引发了热烈的谈论,一场仿佛没有尽头的比烂竞争,一个过分沉浸其中的人为了争胜负说漏了嘴,原本热闹荒谬的场面倏然沉寂。
“啊!我说错话了。”那个最后张嘴的人立刻反应过来,他缩起肩膀,充满谴责的目光让他将头埋进了衣领里。
隐藏在目光后的送礼名单被执于人前,人口,毒品,马会,海外基金组织和最不值钱的金钱本身……曾经被窥探的蛛丝马迹混合着真真假假的秘密暴露在外界视野里。
聚拢的闪光灯一刻也不愿停留,人浪冲击的暴力里除了闻讯而来的野狼,还是被捂住嘴哭喊的眼泪。
意外扒出的聚光灯中心是最开始被抛下的地方官员和小企业,冬日里的一滩死水被破开了冰面,裂痕和波浪层层叠加,最后像滴入水里的墨汁一般扩散开。
粘稠的墨浸入水中,细微的枝节延伸至四面八方,甚至逐渐沾染上了代表治安安全的强制力量。
警署发布声明,表示“自查模式正式启动”。
早已经过年中自省的内政部突然一改从前年末悠闲的时光,变得忙碌起来。
一波又一波的网络审核和重点约谈开始了。
陆诚变得忙碌。
陆诚手上的公司因为一项突如其来的海外变故暂停了合作项目,大自然的不可抗力将金钱全部摧毁,前期投入的财力和时间被遥远的物理距离搁置,陆诚只能埋头于连轴转的会议和争分夺秒的数据更新。
陆权也有事,不过不是因为工作。
最闲的是清宇。
清宇睁眼看见站在沙发前的陆诚,有一瞬间的呆愣,起身绕去换棉条的路上,他顺手摸走了床边的手机。
站在明亮的穿衣镜前,天花板直直垂下的灯光让眼睫的阴影清晰地落在脸上,清宇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抬手摸那个人的脸,拨通了陆权的电话。
“嘟嘟”,拨号的页面赶在通话正式开始前被掐断,清宇收好东西,拉开门坐回了沙发,和陆诚开始玩纸牌。
陆权敲门进来的时候,房间内的一个人正巧,将手放在另一个人的腰上。
清宇听见墙角传来的动静,他抬头,看见之前离开的陆权站在那里。
灯光落在陆权身上,浮动着,那张熟悉的脸没什么表情。
清宇看了他一眼,又低下目光瞄了一眼桌上显眼的盒子。
陆诚没有明确地表示是否赞同他的主意,但瞧不起谁呢?于是清宇头脑发热心情膨胀地伸出了手,现在头不热了,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陆权是怎么回事?
清宇慢动作收回了手,移开了目光,怎么陆权每回都这么正好掐着点出现,他想,就不能晚一分钟吗,半分钟也行,晚一会儿进来不就正好看见安排好的重头戏吗?
生活就非要这么戏剧性吗?
清宇忍住了皱眉的动作,端正地往一边坐,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低一点,再低一点。
但可惜房间里再大,光线再暗,这人也只有最多3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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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宇躲在里面皱着眉头纠结,这种场面好也好,坏也坏,演好了是另外两个人反目争吵,演不好就是他的轮奸现场。
Farchit西面的郊区有一片高地,随着蜿蜒的公路向上爬,如果运气好,能看见视野下城市的璀璨灯光。
这里没有动物保护法,这里离吵闹的市区不算远,路边没来得及修剪的绿化丛支出乱糟糟的脑袋,陆权坐在驾驶室,吹着穿堂而过的冷风,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宇设想过预备方案,没打电话的时候甚至站在镜子面前练习过表情,难过、开心、沉默,看起来像模像样了才决定给陆权电话。
两辆车一右一左,渐行渐远。
陆权站在沙发前,用眼神质问旁边坐着的那个,质问他深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
几小时前,这两个人从房间里被赶出来,一前一后地离开。
陆权叫他:“清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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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手机响时,他看见那串从没出现在通话页面的号码跳出,立刻伸出了手。
毯子很大,轻轻一扬便飞起落在了身上。毯子也很轻,盖在身体上的那一方质感柔软的布料被这么一折腾,服帖地顺着身体线条走,像穿上的第二件衣服。
绒毯下的清宇还在犹豫着,陆诚看他这样没伸手碰他,一边的陆权却等不及走近到清宇面前,隔着绒毯牵住了他的手腕。
可现在,陆权的反应让他摸不准,清宇看着面前离得极近的绒毯,过近的距离让视线无法聚焦,眼前蒙蒙的一片,他眨了眨眼。
只是右转的陆诚去取了自己的结扎报告又晃回来,左转的陆权没回公寓,反而是在冷风里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