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讲话?”顾言凑上去,伸手在陆权眼前晃。
陆权垂下眼嗯一声,持续放映的回忆收起来。
动物对于环境的变化有着敏感的直觉。什么时候有危险,什么时候很重要……
清宇似乎愣了一下,努力去分辨陆权的情绪。
那些恶意的消磨并没有带走敏感的直觉,动物天性依旧被牢牢地拽在手心,清宇并不害怕不怀好意的试探,他害怕的是除此之外的情绪。
大脑是一台精密工作的仪器,恶劣的凝视和攻击倾向会被分门别类地标记,但那些其他的…他无法分辨。
是好意,或者是伪装的善,当恶的比例潜伏在警报探测的底线之下,清宇看不清模糊的脸,直觉是要避躲开,规避风险。
视线交汇,那双眼睛里除了自己凑近的倒影,其余剩下的是迷乱含糊的情绪,大脑无法辨析的乱码。
看得认真,以至于难以遮掩突然涌起的热,清宇觉得羞耻,又咽了咽喉咙。
他想假装没有听见突如其来的坦白,两瓣嘴唇自然地微微张开,空气流窜飞过上颚,口腔里正在飞快地组织着应对措施。
嘴唇之间的距离在焦灼地比赛着,这一次是变得更近了,还是这一次变得更远?嘴张开又合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陆权注视着,看见清宇的目光开始飘走便忍不住去追,看见清宇按不下的嘴角就咧开嘴跟着傻笑,他挑起眉弓上的肌肉,微微颔首,脸低下来,正在殷勤地等待清宇的回应。
但回应没有,只有拍卖会的中场休息。
那幅有生命力的画是今晚的第4件展品,结束后聚会恢复了悠闲的欢乐氛围,后面的第5件至第8件作品会在下半场出现。
前面围在小圆桌边的人群传出走动的骚乱,清宇飞快地扫一圈周围,冲陆权扬了扬下巴,留下一句“我去网球馆”就飞快溜走。
会所的南侧是运动设施场馆,清宇走进院庭前就瞄见绿道旁的方向指引。
陆权也想离开,但顾言先一步过来,拉着他去俱乐部集团的二代前露面。
Farchit的公司多得如同天上落下的雨,但只有34家最终加入了俱乐部,成为相互簇拥的命运共同体。
在场的没有几位是关键人物,连带着身边的政法机关关系也显得寡淡,现在厉害的都不吱声了,特别是去踩了卫全柳一脚后。
现代社会的语言已经变成了一种服装,是一种打扮,欢乐的经典场景就是一群人心怀鬼胎却还要维持表面的融洽。
有好事时,大家一拥而上,临到坏事了,观众被恐惧和未知驱散,但在适当的时机会转回身,来踩一脚。
顾言频频向陆权介绍这些人的身份,又试探着问他上次说的交往对象是谁,“你这么忙都有人愿意贴上来?”
顾言今晚是等不到卫全柳了,这位检察官的失势几乎可以被证实,但遇见了清宇,这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清宇这个人是不被在意的,顾言在意和迷恋的是清宇藏起来的生殖器,是他本身代表的性资源符号。
有点想借过来玩一玩,特别是他从来没有真的上手干过,顾言想,就算这确实是赵秉之送出去的也没关系。
“连你哥都有了,”他感叹,一面看陆权的神色,一面嘴里嘀咕,“怎么我就没这种运气呢。”
“该不会是你把人骗到手的吧?”
离开前,清宇站在走廊下边,身体一半藏在黑暗里,一半沐在流光中,他抬头,整张脸照在璀璨光芒下,他问站在台阶上的陆权:“你的朋友有见到想见的人吗?”
高盛站在陆权对面,看见顾言和他嘀嘀咕咕,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但看陆权抬脚,他使个眼色,“他怎么说?”
从球馆出来,他们围着会场周围转悠,跟着脚下规划好的绿道走到了休息区,然后返回聚会的大厅,那里还是灯光辉煌,喧哗和光亮,那是另外一个世界,和安静的两个人之间氛围不同。
顾言也应该算是他的朋友,可这不好笑,陆权将手里的东西随意放下,向外走。
清宇越过陆权的肩膀向后看,大厅里正欢乐,奢靡灯饰下的光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染得多了几分兴奋与不真实。
陆权说:“没有,那个人没来聚会。”
桌子的高度正好,边沿膈着胯骨,清宇趴在上面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转头看过来。
一步跨上顾言身边,追问:“他同意了吗?”
陆权走进场馆找到人时,清宇刚从不知疲倦、突突吐球的网球机面前走开,心里关于从前、现在和将来那些乱糟糟的想法因为来不及喘气而抛在了一边。
并没有关心桌子是做什么用的,陆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高盛比顾言更早认出走廊上的清宇,眼看着这次跟在清宇身后的换了个人,却还是车轱辘似的在同一个家庭里打转,他在心里做了一些合情合理的推测。
清宇绕过外围的沙发,跨下走廊,随着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