乂继夜遇见尤然的时候已经三十岁了,他觉得有点晚了,不过还是笑着对十八岁的尤然说:
“宝贝,咱们来得及。”
五年前的一个夜晚,乂继夜与一帮行内朋友道了别后独自去了cz矿地里头散心。也不为别的,就他妈为了酒局上那个已经分手将近十年的前男友顾帆羽说了一嘴:“你喝不了就别喝酒了,以后也见不了几面了,这杯我开喝吧”那顾帆羽还和从前一样喝了酒红脖子红脸,可把乂继夜看得难受了,散了局后就落荒而逃似地扔下大奔跑去了矿场,清净。
矿场里四下无人,夜晚里一望无际的漆黑将乂继夜推进了无穷无尽的孤独里,月光下渐渐高起来的墙影将乂继夜稍带疯戾的鹰眼映得黯然失色了,余下的只有两撇修得整洁的剑眉。
没人懂得他,就连乂继夜也不懂自己为什么非得做个好人。
十年了,自从和顾帆羽断了后他再也没正经谈过恋爱,他爸妈催了他几年婚他都说白月光就是白月光,没个几十年的怎么忘的了,这也把他父母气得差点儿没把他从翡翠城里赶出去。就连他哥哥乂正夜在法国知道了这事儿后也打了电话臭骂了他一个多小时。
乂继夜聋拉着脑袋一直在矿地上转转悠悠地,始终找不到一个能让他舒服点的状态。他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能让自己变得舒服点,舒适点,他整个脑袋里装的都是顾帆羽穿着来路不明的价值不菲的西装向他道别的样子,只要想想那个人大狼狗似地笑脸他就控制不住地去想十几年前他们同在一个班学习珠宝设计的时光。
那个二十出头的年纪,教授手上托着的宝石和他身边的男人一样都是光彩夺目的。乂继夜闭眼一想,仿佛那个充满汗水和淡淡古龙水味儿的青春还在身边,可惜他一睁眼就和顾帆羽擦肩而过了。
不过,乂继夜想起来顾帆羽背着他和□长儿子滚床单的样子还是暗骂了句,个狼心狗肺的。
乂继夜独自夜行着,虽清楚cz这块地儿一个月前出了事儿可还是壮着胆子毫无目标地走着。他开古玩店开了十年,从来没敢掺和过倒斗的活儿,也从来不收不该收的玩意儿,行的正坐的直,什么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有什么跑出来,鬼啊神的,乂继夜从来就不信。
四处的七八座小矿山都塌了一半,乂继夜看着直叹气,心想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里头过,还大多是些外地来打工、拖家带口的人。二十一世纪要在京城活下去多不容易,乂继夜一想想就觉得那跑路的有够造孽,矿挖了,原料拉走了几大卡车,竟然一分钱也没给出事儿的家属。
走着走着,天上那雨忽然就下来了,乂继夜瞧这雨的架势是注定要下个痛快的,忙脱下来西装往头上一甩跑了,还没跑到场口呢那耳边就传来一声声气喘吁吁的呼救,像个小孩儿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咬着牙似地:
“救命…救命…”乂继夜不是头一回大晚上进矿场了,所以遇到这种事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是不是里头还有人没挖出来,特别是这种塌了方的老板跑了没人管的大坑,挖出来做做样子通知家属的也不是没有过。
这么拍头一想,乂继夜忙
乂继夜一路跟着救护车走,心里又着急又担心,这晚实在让他用尽了全部力气,等他一步步走向急救室的时候已经有些站不住脚了,只好拿沾满血渍的西装外套擦了擦汗坐下。就这么干坐着他也着实有些犯困,索性走去门诊让护士给自己手上的伤口擦了点消毒水醒神。
开了手机电筒寻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找过去,最后声音越来越弱了,乂继夜却已经整个人靠近了已经坍塌的竹编支架。
果然,在挖了五六米后乂继夜便听到了一声十分虚弱的呼吸声,越靠近人他越紧张,只能一点一点地从中间往两边拨土。
那矿坑看起来特别深,矿背的隆起长度得有百来米,乂继夜想也没想便收起来手机弯下腰开始挖了起来。
乂继夜其实挺怕疼的,可他也怕留疤,更怕不能第一时间得知那个孩子的安全与否。
“小朋友,小朋友…”乂继夜有些着急地将他翻了个身,伸手摸了摸他心脏的位置,还好,他还活着。
乂继夜将人抱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提前叫的120也到了。医护人员将怀里的孩子抱上担架的时候乂继夜才发现男孩额头上、手臂上全是被矿石钢筋架划出的血痕,而他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劣质泡面油味儿也染了他一身高定西装。
“先生,请问您是家属吗?”乂继夜忙否认了,随后有些窘迫地拿出来自己的车钥匙向他们交代自己会开车跟过去缴费。
他没法儿去想这孩子经历了什么,也不敢想像那矿场出了事儿都一个来月了那孩子在里头怎么活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护士已经关上了一侧救护车门,急切地问道:
冰凉的雨夜里,乂继夜拼了命抱着四肢发白的孩子跑出了矿场。
沾着双氧水的大棉签一粘下来乂继夜便咬牙了,滋啦滋啦的声音还是让他心里一颤。
乂继夜将他小心地,完完整整地抱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边上还有只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