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凤仪宫传旨赵承徽晋位列荣后不久,齐皇后便因为胃疾突发而不得不暂卸六宫之权,将随后即将到来的宴会等事宜全权交由冯贵嫔主理。陈贵姬虽居高位,但因入宫晚,此次只是协理。然这都不影响六局众人嗅到了机会,忙不停蹄的奔往二宫。
就在二人终日筹算,忙得不可开交时,风仪宫中亦弥漫着清苦的药味,太医宫人纷纷进出,也不显寂寞。
齐嘉豫卧于床上,面色不比往日红润,连日来的病痛让她夜不能寐,憔悴了许多。迎春将银碗中的药汁,一勺勺的吹温了喂予齐嘉豫。齐嘉豫方一张口,便只觉得胃中翻涌,平复了好一阵才安定下来。
迎春心疼地为她揩去额头的冷汗:“娘娘如此,该如何是好。”
“老毛病了。”齐嘉豫合着眼,似在忍耐,“你也知是从宅邸便有的,多歇息便好。”
“娘娘心系后宫,如何才能真正歇息。”此处无外人,迎春是伴了齐嘉豫多年的陪嫁,她面上愈发显出心痛之意,“娘娘病成这样,陛下竟只来看过一次。”
齐嘉豫沉默片刻,忽而却又虚弱地笑了起来,“知道为什么当初本宫挑你做尚使,而不是弄夏或者伏秋吗?”
见迎春面露疑惑,齐嘉豫轻声言道:“因也只有你,还当我是齐家小姐,而不是齐皇后。有些话也只有你会说,她们都不敢说。”
齐嘉豫垂眸,“陛下对我没有分毫爱意,我知道。但即便如此,我依旧要做好一个皇后。因为我是齐家的女儿,也是他的妻子。”
不待迎春回应,只听有人叩门禀报说是赵列荣来请安了。齐嘉豫道一声“不见”,弄夏便领着意思离开。
“赵列荣对娘娘一直是尽心的。”迎春叹道。
齐嘉豫半合着眼,当年赵氏如何失子,入凤仪宫中求自己作主的模样仍记忆犹新。自己不过稍加安抚,便如同雪中送炭般的收拢的一颗孤立无援的心。只是林氏终不知晓,自己的当初为何突然小产。她喜欢赵氏这样的人,美丽却又浅薄,更重要的是乖巧听话,她不由想起宫中现下的另一位有孕的肖氏。
“最近肖氏如何?”
“还是老样子,娘娘知道的。听说之前还罚过那位明青衣,跪了好几个时辰,后来冯贵嫔与李美人见了便将人放了。”
理智告诉齐嘉豫,即便明如雪夺了陈霜的寝,看似风光,然谢箴似是并无为人今后计的打算。倒是陈霜,如今与之前自己所罚的林氏走的颇近。即便一时没了声音,但凭着当年救驾的恩情,皇帝也不会薄待。齐嘉豫心中虽如此去想,但直觉仍教她有些不安。
迎春见人脸色愈发苍白,忙扶人躺下。
“此事娘娘暂时就别想了。”迎春将双手搓热,为人揉按小腹,“日前我们的人不还来传话,白贤人意图买通宴会宫人为肖氏下药吗?此次或许不用我们动手,肖昭训的孩子也保不住。”
“是啊。”齐嘉缓缓道,“如今本宫病了,主理的人是冯贵嫔,白氏这是想一箭双雕。”
迎春听出其中意思,小心问道,“奴婢原不知白贤人与冯贵嫔间还有恩怨。”
“白氏为宫女时,行止不谨慎,被冯贵嫔挑了错处。”齐嘉豫不多去说,只回想一番而后轻笑道:“冯氏为人清正,但也是这份清正,或许终有一日要害了她。”
迎春不解,然她对自家主子的话惯是只能懂三分的。齐嘉豫合眸养神不再开口,她便尽职尽责的为人揉着,直到伏秋进来替她。
齐嘉豫一病许久,却也不影响半个多月后,各宫家眷被皇家马车送入宫中,与亲人团聚。
平常家眷皆是被宫人引往嫔妃所在各宫各殿,李元儿上一年因病不能与亲人团聚,今年一早起身梳妆,赶往宫门口。她孩子心性,众人皆是知晓,冯逐溪也不曾阻拦,左右都在宫中相见,便由着她去。
李元儿的生母与嫡母乃是一对亲姐妹,同嫁一人,虽有妻妾之别,然感情仍如闺中。嫡母素来待李元儿如亲女,此时三人相见,相拥之余泪如雨下。三人行至永和宫,便闻冯贵嫔已备了厚礼予其家人,绸缎绫罗、年庆节礼如流水般入了琇莹阁。
来前知晓女儿几月前才挨了打,本怕女儿在宫中过的苦,见此二人怜惜李元儿之际,也稍放了心。
就在李元儿欲往主殿谢她的冯姐姐,却又脱不开身之时。
永和宫承庆殿中,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女子正端坐与冯逐溪对答一二。冯逐溪生母早逝,来者是冯家续弦夫人。二人虽有母女之名,却无母女之实。言语中不免客气与疏远,不至片刻二人说完家中近况,便无话可聊。宫人将冯夫人请去厢房休息,尔烟为显了疲色的冯逐溪换上杯热茶。
冯逐溪忽而开口:“李美人那里可还好。”
“一应都好。”尔烟当即笑着答道:“两位李夫人都入了宫,我们的礼也送去了,刚刚听宫人说,琇莹阁里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话一落,她便想起自己主子的落寞,心中一滞。
“那便好。”冯逐溪仿佛并不在意,她神色清冷,却在此刻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