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终于有人发现了铃兰的尸身,桌案上的遗书中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与此同时被放出刑房的白贤人歇也没歇几时,仍去肖光猷跟前侍奉。
肖氏醒来听闻铃兰之事,在虚弱病中便破口大骂起来。
“什么叫本宫苛待于她,所以起了报复之心?”肖氏靠在软枕上,无了中气只余声声尖锐,“她自小跟着本宫 ,吃穿用度比得上府中那几个卑贱的庶出还有余。”
白氏将汤药吹温,细声道:“娘娘莫动肝火 ,仔细身子。”
肖氏仿若不闻,只继续说下去,-声比声愤懑,进宫后 ,本宫提她做中使,这几年挨板子的事也轮不到她头上。”她的声音忽而低下去,悲恸得几乎落下泪来,她说本宫 苛待,也不想想入宫这几年有多不容易。身边好不
容易有个体己的,却如何落到这般田地。
白氏见状心中冷笑,面上仍需装作一副悲悯的模样,娘娘宅心仁厚 ,是她辜负了娘娘的信任,只她话锋一转,如果 真按娘娘所说,这铃兰但凡知道些好歹也不会做出此种事。且她是娘娘身边近侍,若是娘娘有个三长两
短,其于她实则-点好处也没有。
肖氏闻言愣愣转过头,看向低眉顺目地白氏,你所言何意 ?”
抛却别的不提。娘娘且想她不过是个奴才,光凭她人,如何周全地犯下此等死罪?”白氏扫周遭, 这才低声开口 : 这背后或许还有旁的缘故。
“什么缘故? '
白氏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嗫嚅道: 娘可记得那时 ,嫔妄曾说过听闻的传言,赵列荣的孩子,也是如此不明不白的没了。铃兰身后,或许亦是有人指使。
这话肖氏初次听闻只觉生疑,此时再听又联系从前种种,只觉如平地惊雷,恨不得去永和宫与人当面对质个清楚。
娘娘稍安勿躁,还是身子要紧。”白氏连忙将人安抚下来,“不过 是嫔妾的猜测,又无真凭实据,即便是告到御前,陛下也不能治了她的罪。
肖氏还欲说些什么,只听殿外有人来报,说是安人秦氏前来请安,白氏知趣告退。
二人在殿门口擦肩而过,白氏福身请安,但听秦玉璃风凉语:“娘娘信你 ,仍允许你在殿前侍奉,本嫔却不信。”语罢便从人身侧路过,步入殿中。
直待殿门在她身后关闭,白从瑶才缓缓起身。殿外侍女战战兢兢迎上道:“娘子半夜未眠 ,可要回去歇着。”
白从瑶回身一看漪兰殿门,隐恨一闪而逝,她终是敛了眼神道:”走吧。”
明如雪从床上醒来,方要动,便听身侧男声低沉微哑:”醒了 ?
锦被中谢箴握住了她的手,明如雪有一瞬间的僵硬 , 但又在反应过来后逐渐松缓。
谢箴觉察出了这一改变,转而翻身将人揽入怀中。
二人昨夜本来在暖阁,中间去了浴池清理,而后索性歇在了合欢主殿。历朝历代,除皇后之外,宫中妃嫔皆不得留宿。若是昨夜之事传出,少不得引起许多风波。
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明如雪合着眼在人怀抱中待了片刻,继而叹道:“出了门后 ,陛下不须如此待我。”不待谢箴开口,她又道:“能陪着陛 下便好,若是日后生厌,还请陛下赐个恩典放我出宫去。
方才皆是真心话,陛下后妃中不乏容貌家室上佳者,日后也只会更多。”她掩住了谢箴欲张的口,眉眼中皆是释然与平和,“我只是不想在年老色衰的日后, 与陛 下消磨掉最后的情分,人生在世,好歹心中也需存些欢喜的
她将手放下,却又被谢箴-把抓住。
如此说,是想要朕夸你一句贤良吗?” 谢箴眉头皱起,抛下一句话后又是沉默良久,再开口时缓和不少,却也没有松口,朕不会允许你走 ,此事也不许你想。ρο壹㈧ɡν.νIρ(po18gv.vip)
他闻明如雪轻叹一声,心中便浮现隐约的愧意。愧意的源头他心知肚明,但也无从去解。他难得对一人动心,甜蜜裹挟着酸楚让他满心都变得柔软。但此刻他仍需硬起心肠来,只因他明白,若是自己稍有犹豫,眼前人便会连着后
退数步,直到追悔莫及。
他只能拥着怀中人良久,方才叹道: 再过几日 ,陪朕去个地方。
檀香袅袅中,寿康宫佛堂的锦帘被掀起,-道 人影轻步越过重重帷幔来到佛前。
松溪于袁德音身后跪下,轻声道: ”禀太后 ,最后查明,肖氏的孩子是其身边的中使所为。
袁德音不答,只盘过圆润的菩提珠串,口中念诵经文。松溪见状便也合眼,于人身后默念。
半晌后袁氏终于睁开眼,她并不立刻开口,只由人扶着起身, 回到了主殿。
彩瓷盏被她捧于手中,一泓碧 色茶汤将她眉目中逐渐显鑫的三分厉色映得分明。
“陛下信了?
“奴婢不知。”松溪开口,倒是一 直侍奉肖光猷的那位白氏,一跃两级为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