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对不起,朝歌。”
他给她带来了麻烦。
少年的眼瞳淡淡的,有种玻璃般的破碎感。
祝朝歌突然不觉得他凶了。
她仿佛读懂了他的心,又好像朦朦胧胧差着点什么。
“如果……如果我好好的,你还会联系我吗?”
如果傅悦没有突然过来找事。
如果祝朝歌安安稳稳地念书。
他还会见她吗?
祝朝歌紧盯着顾嵬。
在她的目光中,他缓缓摇头。
脑海中的屏障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祝朝歌明白了很多事,很多细节,朦胧的猜想全都确定。
顾嵬不想打扰祝朝歌的生活。
顾嵬不愿影响祝朝歌的名声。
他关心她,照顾她,牵挂她,但是又远离她,漠视她,放弃她。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
“……什么嘛。”
祝朝歌长长出了口气,装作轻描淡写地说,“你喜欢我啊?”
夜风卷着落叶哗啦啦地翻滚。
她听见他低沉艰难的声音。
“嗯。”
“我喜欢你。”
告白其实也是审判。
少女的沉默,无异于冰冷的解剖刀,将顾嵬的身体凌迟成千片万片。
过了很久很久。
祝朝歌小声问:“要牵手吗?很冷。”
只剩骨架子的尸体动了动,重新长出血肉,拥有呼吸。
顾嵬挪动手指,碰到了祝朝歌的右手。然后紧紧包裹住。
他握得很用力,直到祝朝歌喊疼,才换成十指交错的姿势。
“这样才对嘛。”
祝朝歌笑眼盈盈,脸颊覆着薄薄的潮红,“情侣都是这么牵手的。”
顾嵬把“情侣”这个词儿放在舌尖尝了无数遍。
他好像活了,可是活得很不真实。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顾嵬送祝朝歌。
枣花巷很黑。祝朝歌没往里走,挥挥手告别顾嵬,就要转身进家门。
顾嵬拉住她的胳膊,稍微用力,把人拉进黑暗里。
祝朝歌撞到了坚硬的胸膛。她抬头,一片温热的吐息落下来。顾嵬离得很近,额头抵着额头,像是要亲她,却没有亲。
直到祝朝歌踮起脚,主动碰了碰他僵硬的唇。
***
祝朝歌和顾嵬交往了。
这事儿算个秘密,没人知道。
她的生活没有太大改变,念书还是很认真,月考成绩也很好。傅悦再没来找过麻烦,唯独陈知然隔叁差五还要在教室外面晃荡。
“我替她和你道歉。”陈知然说,“她可能误会了你和我的关系,明明只是普通同学。”
祝朝歌没理他。
每天晚上做完功课,顾嵬才会打电话过来。
他问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开心或难过的事。他们聊的内容很简单,也很普通,只是,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和呼吸,祝朝歌偶尔会耳朵发烫。
她夜里依旧做梦。
梦的内容折射进现实,化作赤裸裸的好奇与渴望。
祝朝歌渴望顾嵬。
祝朝歌感到饥饿。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两人见面,祝朝歌赖着不肯回家。
天色很晚了,她抠着顾嵬的掌心,支支吾吾地:“要不要再去看流星啊?”
狮子座流星雨早就过去了。
下一场不知是何年何月。
顾嵬只当祝朝歌孩子心性,便顺着她,去了曾经去过的小旅馆。房间还是那一间,毯子还是那条毯子。
两人裹着毯子坐啊坐,祝朝歌把玩着顾嵬的手,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胸上。
她的声音又打颤了。
“顾嵬。”
她说,“你摸摸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