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清风前,君臣尽欢,好不快活。
台上还在父慈子孝,台下群臣心领意会。不时有人借着酒意祝祷,一祝万岁洪福齐天,二贺天家式好之情,叁愿万民六合时邕,说罢连饮叁杯,宴席也越饮越热。
正当此时,明月将细碎的银光洒落在波光荡漾的池面上,一支载满了莲花的小舟,打着一盏橘黄的小灯划入了湖面中心,将波光跳跃的水面划出一道婉约的痕迹。
有清甜的歌声从水面上传来,十六侧耳仔细听着,这是首民间小调,词调都质朴得与这盛大的宴席格格不入,唱的是在家的孩子,想念着出门已久的父亲,盼着父亲带些泥娃娃回来。
“瑞儿,这可是你安排的?”高阁传来一个有些虚弱却听得出十分高兴的声音。
只见旁边小亭里一青年男子站了起来,朝着高阁微微一躬,恭敬地回答道:“是,父皇。这首歌正是我南下时在沿途偶然听到的,与当时心境十分契合,因此便请了擅长民间小调的艺人回来,让父皇在京中也能品一品民间风情。”
十六暗暗啧了一声,这可真是一脉相承的会作戏,也真是够厉害的,夏天早已过去,还能找着这么多新鲜荷花,怕是为了今日准备良久。
何况已经是这般大的男儿了,却不惜自比为在家中想念父亲的小娃娃,来勾起皇帝的舐犊之情。一个个的,可真是人精啊!
说到这里,十六又瞄了眼其他两位皇子。只见向来和睦如春风的二皇子,如今依然不动如山,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欢喜,仿佛真的十分乐见长兄与父亲之间的修睦。
另一旁的叁皇子,可能因为是武将出身,到底不会遮掩一些,轻轻瞟了一眼湖中心的小舟,便移开了目光,不去看台上的父子戏,也不看台下群臣的暗流涌动。
十六看了一会儿,悄悄转向李玄慈,边斟酒边不动嘴皮子地问:“你说的好戏,到底什么时候上演,如今这出戏,可把我恶心坏了。再看下去,昨晚吃的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他轻声笑了下,借着十六斟酒靠近时,悄无声息地让指尖从她握着酒杯的手背无比轻地划了过去,只留下一点若有似无的热,让她不自觉抖了一下,差点洒了出来,却被李玄慈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才笑着对她说,“既然你等急了,那就开始吧。”
十六还在纳闷,李玄慈却拈了一片不知从哪里飞下来的叶子,在手中轻轻一折,指甲从折痕处划过,将它固定成锋利的形状,捏在两指指缝间,灌注内力,接着如闪电出手,那片细小尖锐的叶刀就带着风势飞了出去。
她连忙看了过去,才将将看到叶刀飞向湖中心的小船,悄无声息地划破了小船侧面的划破了船上一朵低垂向水面的莲蓬,从里面倾泻出如夜岚一样的粉雾,瞬间就落进了水中。
除了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然而,很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接下来的一幕。只见水底开始咕咚咕咚地冒出一个个气泡,仿佛有岩浆要从地底涌出。
那些水泡一路上扬,在湖面上炸裂,如同鱼张开口一样,发出诡异的声响。
接着,如同见识从蓄势待发的弓中射出。水面波澜越来越大,水流暗涌之声,仿佛万箭齐发,烈烈向前,叫人无法忽视的的风暴正在水底下酝酿。
如此明显的异样,终于叫靠近水面的众人察觉了,开始还只是狐疑的声音暗暗议论,毕竟是皇家宴席,不敢造次。
守在一旁的侍卫也察觉了骚动,其中领头的立刻提了乌金长枪靠近水面,聚精会神地守着。
在这片骚乱中,一个极大的水泡,眼看就要从底下冒出来。那个侍卫暗暗提起了长枪,出手如电,在水泡冒出的瞬间,只听哗啦一声,乌金尖头破开水波,带着千军千钧之势刺了进去。
水花四溅,然而那柄乌金枪却诡异地被水流吞了进去,并没有传来什么东西被刺中的声音。
水面诡异地平静了下来,一瞬间,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
那侍卫显然有些意外,要知道禁军中的好手,便是天上的大雁也能在马上射中,让他直觉地凝神望向水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此时,水中突然起了暗流,搅开了暗色的水面。突然,在所有人都未及反应的瞬间,一柄乌金枪,带着仿佛从地狱而来的寒意,破开暗流的漩涡,从中心刺了出来。
它刺得如此之快,连溅起的水珠都成了凌厉的飞刀,只见一尺寒光耀过夜空,以非人之速朝一方向刺去。
而这一方向,正是大皇子所在之地。
众人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瞧着那乌金枪就要夺了大皇子的性命。
原来那枪却自空中突然无端端歪了一下,仿佛被什么虚空中的力量影响了轨迹一样,只听铮的一声,寒枪钉在了亭子的立柱上,离大皇子不过几寸之距。
别人不知道,十六却看见这是李玄慈的手笔。他照样捏了片叶子,折了叶刀飞去,撞上了乌金枪,才改变了轨迹。
看着十六望过去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