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田打量了他两眼,突然明白过来地一拍手掌:“我真是太粗心了!末一郎年纪还小,让他一直跟着我们两个不是闷坏了么,难怪他这么心不在焉呢!”他说着赶着走了两步,扬声喊了一个弟子过来,吩咐那名弟子带末一郎去与其他武士们带来的少年子弟认识认识。
正明并未对这个安排表示不满,末一郎听见却连脸都要绿了,“其他武士们带来的少年子弟”到底都有些什么来头他虽然不清楚,但有一个人他却确定绝对会出现。
秀叶刚才还在街上闲逛,可是如果所有的武士们的少年子弟均作如此安排,他又怎么会例外?先不说末一郎对他一直都有些耿耿于怀的芥蒂,光是想到那长相秀美,又能言善辩的小子出现在许多毛头小子中间,简直宛如一只站在黑乎乎的蠢笨牛群中间的纤丽白鹤,就已经让末一郎很不能忍受了。
那家伙会毫无疑问吸引走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那些少年们若是头脑不太灵醒,没准还会被他那些光鲜亮丽的花言巧语给说动,成为他麾下的一员莽将。
这种感觉可不太好受,所以末一郎赶忙张口想要申明自己和父亲呆在一起就好,然而他话还没说出来,岛田就已经将正明拉进屋里,看来是既没打算听取他的意见,也没打算留给他后悔的机会。
末一郎简直傻眼了地呆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和岛田在屋里坐下,似乎正要促膝长谈,再去打扰未免太过失礼了。他回过头看了看那名被叫过来的名叫增田陆的弟子,好不容易才在脸上挤出一个差强人意的笑容:“增田大哥……”
增田陆是个看起来非常老实的少年,完全没看出末一郎内心的挣扎,只是点了点头说:“寺杉少爷,请你跟我来吧。”说完转身就走,让末一郎甚至来不及找出个合适的借口推脱这件差事,只好跟上他的脚步走出去。
厢房的过道间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抽着旱烟的壮年武士,正一手叉在腰上,一手端着旱烟管吐着烟圈,同时对一前一后走过来的增田陆和末一郎投去严厉的一瞥。
末一郎可不认识他,跟在增田陆背后有样学样地寒暄几句,大概是太心不在焉了,又被那位武士瞪了两眼。末一郎直愣愣地跟他对视一眼,虽然如此,心里根本没对这位武士留下任何印象,甚至连他的名字来历,走过去之后也都不记得了。
增田陆带他重新走回练武场,向另一端走过去。大门口那边略有些热闹,看来又有人到了,岛田的弟子们忙着牵马引路,围成一团。末一郎漠不关心地瞟了那边一眼,意兴索然地跟在这个比自己还要木讷的增田背后,很快越过练武场,走进那端的一个院落。
院落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少年,有的拘谨地站在屋檐下,手缩在袖子里望着院中的少年;有的攀着别人的肩膀大声谈笑;有的东张西望到处打量。院子场地也颇为宽阔,至少足够两三个人手持木刀进行对练。
末一郎和增
能看到街道和河流的窗户也被推开,微带冷意的风和着新鲜空气吹进来,稍微冲淡了新修房屋的沉闷气息。
屋里陈放着简单的生活用具,岛田坐下来后才注意到没有留下人手在旁伺候,只好“哎哟”一声站起来,自己动手给正明泡茶。
“你们说的话题好像很有意思嘛,怎么,才来到双马,就已经讨论起敷华屋的美人了?”
田陆一走进来,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长子目光略显僵硬地一一掠过他们脸孔,虽然知道秀叶应该还没有回来,却还是不由的头皮发麻,直到看到最后一个人的脸,才彻底放下心来。
正明默默地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水,然后才把目光投向屋外。
岛田的笑声一顿,吓了一跳地往外一看,淡淡的日色被屋脊吞了一半,因此那条特别雄壮魁梧的身形也只在对面墙壁上落下身首不全的灰影子。诸川直树左手上搭着一件赭色外褂,正从转角处走过来,双目炯炯地看向屋内的岛田和正明,那张板着的褐色脸孔上完全看不出是责备还是开玩笑。
诸川直树他当然认识,而且非常熟悉。可是看了那高大的身影一眼,他眼角不禁一跳,赫然有一些控制不住的心悸之感。
正明自然知道他在说谁,回想起前不久秀叶来须弥芥拜访的事,虽然对岛田这么热心过头的行为很是头痛,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只是说话里不免带了细细的刺:“我那孩子既不聪明英俊,也很沉闷乏味,托你照顾可真是为难你了。”
确认末一郎走后,岛田便露出一脸狡猾的笑意,冲正明说道:“其实诸川家很早就来了,不过他在这边有亲戚,所以没有留在这里。”
正明抚额,回答他道:“诸川家的行止不用告诉我也行的。”神色间颇不以岛田的种种举动为然,岛田却好像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了什么,毫不在意地嬉笑一声,紧接着说:“你不要失望得太早,他只是去亲戚家拜访,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正明尽管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听到这话还是不由得脸色一僵,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抿着嘴唇不说话。
岛田继续兴高采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