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风日益嚣张,古旧的窗棂劈啪作响,微弱的烛火带来的并非光明,而是斑驳的影子,老态龙钟的狩猎者已经不再年轻,但皱纹里隐藏的并非污渍而是与年龄相称的经验和岁月,黑夜并不能让她感到恐惧,隐匿其中的东西才是。
随着风力增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让她饱经沧桑的手微微颤抖,共鸣的范围在扩大,在意识到自己行踪暴露之后,她从杂乱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块发黄的石头。
她的房间杂乱不堪,羊皮纸卡在缝隙之中,蕴涵魔力的石头随意摆放,墙纸发霉卷曲,画满不明所以的符号,唯一整洁的是角落里的神龛,里面供奉了一尊神像,神像和神龛装饰比起来显然朴实得过分。
——说是小孩子的泥塑也不过分。
她恭恭敬敬地把发黄的石头——不,那不是什么石头,疏松的空洞表明这是分明是一块骨头,从大小和尺寸来看,它的出处想必不太光彩。
她并不在意,她把这块骨头贡在神像前,念念有词。
但神明并未给予往常的恩惠。
“不,不可能。”她镇定的表情出现了裂痕——在这个年纪这并不常见,“万能的主——”
“您不能这么残忍……”
“求求你——”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万念俱灰。
她朝着一个不存在的生物痛哭流涕:“我不该私藏——不,我没有——我罪该万死……”
“求求您原谅我……”
她的声音粗糙而低沉。
窗外的风愈来愈大,除此以外,一切平静。
她终于绝望。
窗棂作响,神像滴下血泪。
苜蓿从高处借力,一脚踹开破旧的窗子。
“晚上好。”她取下兜帽,目光灼灼。
狂风倒灌,熄灭了仅有的蜡烛,苜蓿很想帅气地打一个响指,但试了几回只擦出了几缕青烟。
“好吧。”她嘟哝着用最简单的魔法点燃了一簇火焰,也许是黑夜和狂风的影响,火光比平时黯淡许多。
老人原本面向着神龛,听到动静之后转过头,充斥着愤怒和仇恨的眼睛浑浊如毛玻璃。
“不管怎么说,该生气的也是我吧,”苜蓿勾了勾食指,椅子迈着腿朝她奔来,苜蓿就势坐下,翘起二郎腿,“我应该没有惹你吧?”
“我也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吧,狩猎者?”
老人并未说话,只是狠狠地盯着苜蓿。
是的,她做过狩猎者,屠杀过不计其数的异族,刚开始从胸腔里挖出跳动的心脏时,她还有过迟疑,但随着年岁增长,同情心也变得稀薄。骨骼,血肉,自动等价为了黄金和白银,她以为自己也是如此,一生就这样过去了。
但她听到了絮语。
在获取人鱼眼泪的时候,她听到地底深处的呢喃诉说世界的真相,带着不可名状的疯狂与残忍,在那一刻她醍醐灌顶,终于明白了自己以及现世的渺小。
那位真神沉睡着渴望血与肉的灌溉,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毫不犹豫地杀死并祭祀了所有的同伴,将一片海域都染得鲜红,并在邪神的授意下带走了信物。
她放弃了狩猎者的身份,甘愿成为一名信徒,卑微地乞求神的眷顾——可惜神吝啬于现身,她只在梦中见过那副混乱无序的身形,并为之倾倒,除此以外,连絮语都少得可怜。
眼下,神放弃了她。
因为一个下贱,龌龊的■■。
狩猎者的本能已经告诉她:接近■■的自己必死无疑。
她用精湛的技巧猎杀过无数更为强大的家伙,眼前这位力量未曾全盛,身体更为稚嫩,却用低贱的身体碰触了自己的私有物。
——她却无能为力。邪神在离开的同时也带走了她的生机和一贯的骄傲。
更让她生气的是,苜蓿并不动手,她像是——啊,那可恶的好奇心。
“你知道放逐是针对■■的吗?”
老太太咧开嘴——苜蓿注意到她的喉咙里长满了牙齿:“哈!当然是,是用来清理你们这群婊子——废物!”
她朝苜蓿扑来,但她驱使着椅子运动避开了:“好吧,那你是什么时候用的放逐?”
狩猎者尖锐地狞笑着,口吐芬芳。
苜蓿对她不痛不痒的攻击无动于衷,因为闪避太过麻烦,她用了浮空咒:“是你叫我‘滚’的时候吧?我居然没有注意到……然后我就遇见了香草。”
“唔,艾丽是有阴阳眼么?”
在苜蓿没有留意的时候,狩猎者正在滑向疯狂的边缘。
“我再问你,为什么要杀——不对,放逐我?”苜蓿召唤出亡灵之书,书皮上刻着一只绿色的眼睛,书页由逝者书写,记载了曾经出现过的无穷无尽的知识,她宛如裁判者一般威严。
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苜蓿的手在颤抖。
“你该死啊,哈哈哈!”
“畜生,活该被人cao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