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数秒之间,房间已经变了样。
苜蓿庆幸自己早早送走了夏洛。
就像她当初在艾丽那看到的那样,墙壁和家具被血肉和骨骼所替代,它们有节奏地一起一伏,地板黏腻湿软,踩上去还能感受到内部的搏动。
梵伊洛桑居高临下,懒洋洋地靠在二楼的横栏上。
他原本就长得精致,几日不见,他个子高了一截,碎发慵懒地拂过脸庞,五官长开,精致之中夹杂了几分冷艳,在这一片血肉陷阱中,他便是唯一的光。
“好久不见,亲爱的苜蓿。”
他慢悠悠地走下来,墙壁和地板上的肉蠕动着为他搭乘了阶梯。
他见苜蓿一脸平静,忍不住扯着嘴角笑了出来:“早猜到了?”
“没有。”苜蓿窸窸窣窣地在怀里摸索着什么——是几枚石头,“早猜到的话也不会……”
“禁魔。”石头上附着的魔法倏忽消散,坠落在地的只是普通的矿石罢了。
“放逐。”苜蓿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
“这还真是,”她笑了笑,“大手笔啊——你明明不擅长魔法啊。”
伊洛凡桑慢慢往下走:“学习是一个重要技能。”
在西王母离开之后,他获得了长足的发展,但还少了一点,在这个世界里,他需要魔法,需要大量的魔法用于强化和孕育,他去不了逝者所在的彼岸,教廷圣光会灼烧他,魔女亲和元素又能产生魔力,还是女性的身体,还有什么比来自深渊的她们更为合适的呢?
他太想念温热的血液了。
她是那么完美。
他诞生于混乱和无序之中,但造化弄人,他偏偏长了精致的模样,曾几何时,也引来了不少追随者——当然现在也是,只是他们已经变作了血肉的一部分。
为了追求更多的魔力,他以贵族的身份派出了多份委托,报酬优渥,凡人趋之若鹜,偶尔失败,他也不在意——把他们吃掉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苜蓿那里传来失败的消息。
魔女,怎么会失败?
——就算没有和巨龙一战的实力,带着委托物离开会是困难的事情吗?
不过如此的废物。
把她也同化吧。
伊洛凡桑是这么想的,但浑身是伤的苜蓿毫不费力地击退了拦截傀儡,毫不知情地找到了他,用魔女的骨头换回了项链。
对他来说,这笔交易稳赚不赔。
他找到了充盈魔力的身体,散发出疯狂和暴虐的气息让他为之着迷。
就这样同化的话也太可惜了,他是这么想的。
但苜蓿居然就此下落不明。
后来,他才听说苜蓿效忠于教廷,去了香草镇任职,她似乎很受小朋友喜欢。
这怎么可以?她应当一直孤独又疯狂地走下去。
他以不完全的真神之姿降临,可那个蠢货镇长居然派走了苜蓿,用苜蓿在宅邸里留下的阵法禁锢了他,还想把撤走魔女的事告诉教廷。
为了隐藏存在的痕迹,他被迫陷入了沉睡。
不过伊洛凡桑的运气很好,教廷早就对香草镇虎视眈眈,他们并不清楚这里的情况,只是隐隐感受到了不详的气息,恰好苜蓿不在,随便找了一个“异端崇拜”的罪名,就肃清了全镇。
当他被居民的鲜血所唤醒的时候,那些人还未真正死去,在他的影响下,他们被困在了不生不死的躯壳之中,永不解脱。
“我来帮助你们吧。”伊洛凡桑是这么想的,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们献上腐朽的身体,抛弃了亡灵的哀怨和愤怒,获得了全知全能的视角,成了神的一部分。
突然获得的稀薄魔力让伊洛凡桑有些飘飘然,他解除了苜蓿宅邸中的限制,
等了太久了,只要找到魔女苜蓿,把礼物送给她,苜蓿一定会开心地摸摸他。
同化太过奢侈,他会开启永生的权限,和苜蓿一起度过永不无聊的未来。
但教廷那个疯子居然又回来了。
时至今日,伊洛凡桑依然不知道他的底细,他的衣袍上装饰着由两枚四芒星组成的八芒星,无悲无喜无怒无忧,只有悲悯的圣光流淌在他的眼眸之中,温柔又凌冽,他只是微微抬手,就有狂风入境,背后展开的羽翼是世所罕见的浅金色。
对于来自深渊的他和苜蓿,无疑是致命的威胁。
在他面前,伊洛凡桑甚至没有敢于反抗的勇气。
他曾一睹西王母的真容,在人皇的围剿之下周旋,但在那人的面前,就连站着都是一种亵渎。
他仓皇逃窜。
——好在对方没有穷追不舍。
他被困在了香草镇。
啊苜蓿又在哪里呢?只有她……才能……
“我真爱她啊。”
教廷的“神”让伊洛凡桑元气大伤,一夜回到解放前,他一直在努力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潜入四方井,汲取其中的魔力,但这都不能和苜蓿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