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个壮实的哨兵搂在中间,就像前后各放着一个热烘烘的火炉,半夜醒来的赵文犀有点想上厕所。秦暮生睡的呼呼哈哈的,许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轻声问:“怎么了?”
“上厕所。”赵文犀从被窝里起身,许城帮他把棉裤拿来,套在他身上,又让他披上军大衣,装备齐全,防护完毕才让他下床。
“不用这么多,就是去后面。”赵文犀小声笑了。许城帮他把秋衣掖进衣服里,心疼地说:“这里就是冬天冷,上个厕所都难受。”
“没事,我都习惯了。”赵文犀下了炕,穿上棉拖鞋,向后面走去。
苏木台哨所的厕所在外面,虽然收拾得干净,可到底是到处跑风的旱厕,到了冬天上个厕所都感觉要冻掉半拉屁股。赵文犀来得时候刚入冬,勉强坚持了几天,到后来就不行了,每次去厕所回来都冻得哆哆嗦嗦的。哨所里群策群力,许城从旧仓库给他找了个大小合适的桶,丁昊给他做了个中间掏空的木盖子,敖日根在周围包了一圈垫子,做了个简易马桶,秦暮生……秦暮生臭不要脸地自己坐上去试了试,被轰下来了。
这个桶就放在后面的淋浴间边上,也就是赵文犀的独属厕所了。他披着衣服走到那里,忽然身体一僵。
就听到白陀山脉呼嚎的大风之中,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声,似乎很近,又似乎被扯得很远。刚到哨所的时候,秦暮生为了吓他回去讲的那些什么雪山之女、大脚怪、雪山妖怪的故事开始浮上心头,让赵文犀一下就精神了。精神了也就清醒了,赵文犀摇头失笑,自己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颗红心向太阳,怕什么牛鬼蛇神?他靠近后门,皱眉细听,随即伸手去拉门锁,发现后门果然没有上锁,拉开一看,就看到一团白雪裹着的身影就坐在后门边上,哭声正是从它身上传过来的。
大风裹着白陀山上积年的白雪呼呼地往屋里灌,赵文犀眯眼细看,才看出那个哭得肩膀抽动的人,正是宋玉汝。
“你在这干什么呢?”赵文犀问道。
宋玉汝抬起头,戴着的雷锋帽上已经裹满了雪片,长长的睫毛上都结了冰霜,雪地映着他的脸,他用手背擦了擦脸,哽咽着说:“没事儿,我就想自己呆会儿。”
“赶紧进屋,你是不是想冻死自己?”赵文犀先不管别的事情,催促他道。
宋玉汝低着头,委委屈屈地说道:“文犀……我心里难受……”
“难受你妈个蛋,在这装什么怂呢,给我滚进来。”赵文犀抬脚就踹,把宋玉汝踹的在地上滚了一圈。
宋玉汝蹭了一身的雪,跟个大熊一样站起来,进了屋。
“赶紧把门关上,冻死我了!”赵文犀在门口吹了这一会儿,感觉自己都要冻透了,他没好气地等了宋玉汝一眼,“说吧,你在那儿作什么妖呢?”
宋玉汝把雷锋帽摘下来,精神的短发被压得瘪瘪的贴着头皮,还有点奇形怪状的,因为一直在哭,泪水流到脸上,把脸都有点冻伤了,红的很奇怪,看起来就像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二傻子。
他垂着头,捏着帽子,一脸的说不出来的难受,就那么用伤心又悲痛的眼神看着赵文犀。
“你快点儿说,不说我就走了。”赵文犀没好气地催促道。
“文犀,你过去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宋玉汝更难过了,差点又要哭出来。
赵文犀脸色难看地瞪着他。
“其实你这么跟我说话,我心里还能好受点。我知道,是我过去太混蛋了,让你失望了,我根本就配不上你对我的好,现在后悔了,才
“是日子。”赵文犀叹息了一声。
“……”赵文犀也是无语。
“我之前老以为你在这儿过得不好,来了之后才知道,离开我,你过得比过去好多了,这儿苦的只是条件,可有的是对你真心好的人,而我在乎的那些东西,对你来说根本就一点儿意义没有,我不仅没有成为你的幸福,还成了你的痛苦,我跟苏木台这些人,根本就没法比,在他们面前,我就是垃圾,就是渣滓,就,就是屎尿不如!”宋玉汝用自己能想出来最狠的话骂着自己。
赵文犀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有点扭曲,咬着牙。
“往前看吗……”他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厄……恩……屎?”宋玉汝不太确定地说。
“……尿?”宋玉汝沉默了几秒,犹犹豫豫地说。
赵文犀抖了抖,提好裤子,舒畅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扭头看向宋玉汝:“你有病吧,大半夜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宋玉汝很尴尬,他酝酿了一晚上的情绪,被赵文犀一泡尿给浇没了。
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那时候那么温柔的你,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宋玉汝说着说着,心里一酸,差点又哭出来了。
关键是还持续得很久。
他转身去把马桶拿出来把盖子放到一边,解开裤子对准了桶,哗哗的声音打断了宋玉汝的话,宋玉汝目瞪口呆,随即默默闭上了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