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玉立在摘月崖正山门前,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硫磺气味。
她摸出袖袋里的传送符,想了想,又收回去,于滋滋电响的雷霆阵外寻见一枚传音石。
“熙……”一字出口,顷刻间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人便被送到崖顶摘月宫。
游魂阿无乐呵呵立在宫门外,像是在等她,“我阿无每日查看传音石处的颠倒阵,终于是把您盼来了。”
守玉头朝下,笑了声,总觉得被捉弄了。
“二宫主就在里头呢,你快去。”阿无虚张声势要去扶她,它个无实体的魂灵哪儿有这本事,还是守玉自己翻起来,拍拍头顶的雪站起来,进到,那巨大的酒坛还在原处,守玉往旁边的聚魂钵里看了看,里头二魂游得很是欢快。
她眼神暗了暗,听见有水声阵阵,便往后头九孔温泉池走去。
“我来了。”
“下来。”熙来朝她伸手,面容叫热气蒸得温润无比,眉间终于不再总是紧拧着。
守玉只与池边盘腿坐下,摇摇头道:“这么着就很好,最后一池水,你得给自己留着。”
“我的好恶,你像是很清楚?”熙来没坚持,收回手搭在池壁上。
她没答是与不是,托腮望着水里的熙来,道:“说吧,你要同我说什么?”
熙来却问道:“冥府去的怎么样?”
这一点上守玉与万萦的认知一致,想也不想便道:“晦气。”
“我这处是妖修的末路,你可也觉得晦气?”熙来掬了捧水往脸上泼,过后脸上的笑也是亮的。
守玉愣了会儿,才道:“那倒也还好,时时刻刻都见得着月亮,哪里还能有第二处是这样的?”
“你喜欢看月亮?”熙来像是松了口气,脸上水渍渐干,笑意更真。
“从前一味痴睡,并不觉得有什么,有几回彻夜不眠,才发觉月亮也不是每晚都有的,也不是每晚都一个样,”守玉喃喃道:“我也是来了这处才又看见雪的,幼时见过几回,记得都不大清楚了。”
“是么。”他目光落在守玉衣角未盖完全的一截儿小腿上,那日离去时还显眼的冻紫瘢痕,已全然无踪迹。
她很久没见到这般说话的熙来了,口气随意地问她喜好,从她被夜舒掳去又被师尊寻回,那时起他就不太一样了。从前所用之物谁碰了他都不要,就守玉是例外,真忍不得的,也等到她全不记得时,才全给收到个永不再用的箱笼里,掘地三尺给埋起来。
她虽在山上没穿两天整衣,也都是熙来在收拾,糟蹋成什么个沾泥带水的样子,下回再穿,总是干净清爽的。
师尊说修行之事,无有差别,守玉便也渐渐觉得无有差别,师兄们也都是,就熙来不行,他总是不大开心。守玉听大师兄说起,熙来原想将她带回东荒,至于带回来之后怎么办,他没说。
守玉之前没想过有离开玉修山的一日,也没想过师兄们有离开的一天,大师兄又油嘴滑舌惯了,她对这事儿没当真,就也没问过。
“你在这摘月宫里,只有个地缚灵陪着,可会觉着孤单?”守玉问道,边除了衣,往他旁边的第八个池子下去泡着,温度合宜,比在冥府锅里煮着,舒坦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熙来见她舒服得直叹气,不觉也跟着更松弛了些,“我见你两回,也是孤身一人,你可会觉着孤单?”
“有未竟之事,倒不能分神去想是不是孤单,说起来,我也只有见你那两回是孤身一人。”守玉任身体沉浮于温热的泉水里,未消褪的吻痕在水汽里艳艳绽放,开在牛乳似的一身凝脂玉肌上。
“是么?”熙来的面孔掩在水雾之后,悲喜不明,语气却听不出失落,反而有些赞同道:“漫漫修行路,有人陪着,热闹些也是好的。”
守玉不习惯这样的熙来,她趴在两池之间的的隔断处,素白手指差一点够到他肩头,娇声道:“你要不要过来?”
“那二魂未失前,我可这样做过不曾?”他回握住她指尖,忍住想纳进口中的唐突。
“不止呢,更不像话的,也做过多回了。”守玉取下头上木簪,青丝流泻如黑瀑,笑得妖冶又魅惑,“那豹子精死前最爱舔我穴儿呢,你说留给我的头可留着了没?”
“想来我从前伤你不轻?”熙来一施力,轻而易举将她拖进自己池里,似是没听着她后半句话说的是什么,“你又为何非将聚魂钵送来给我,一万零三级冰梯,不是那么好走的。”
“你对我到底是何种情谊?”他将守玉拥在怀里,怀里的人儿乖得似条褪去鳞片铠甲的鱼,细长双腿勾在他腰上,粉嫩腿心直往他胯下送。
“那二魂你都不愿要的,从前百般作弄都做不得数,现下你心里怎的想的便怎么做就是。”守玉压抑着将要溢出喉间的呻吟,柔柔一双眼满是水雾,仍是笑着轻声同他商量,“不在水里可好,这是你最后一池水了,把我弄进来,你没处可逃了。”
从不省人事的第一眼起,熙来便心悦于她,许是因了那一碗澄清圆月,许是这人儿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