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玉双眼还未全睁开,迷迷糊糊的却没忘记牵挂了整夜的担忧,抓住宁无双就问,“你们北泽人往来各岛都是靠什么,疾行决可有用?”
短短一夜,宁无双给她理衣裳挽头发已经做得极为顺手,听得这般问,只当她是好奇,便道:“各岛之间的生意往来有运货的大船,剑修御剑,刀修御刀,还有的道法踩浪驾云,也都是从疾行决上变通而来的,这也不会的,便收个根骨差些的海怪当坐骑,最常见的就是骑鲸鱼了。”
“哇哦。”守玉听到最后一项两眼放光,扭住她袖子催着要立刻见识下。
宁无双先是被这等高昂的兴致感染,也跟着笑开,略一思忖觉出不对来,皱紧眉,反手握住她,“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你不是有个上天入地,来去无踪的坐骑么,还嫌不好用?”
守玉摸出钱袋子往她手心一按,原来整块的黄金于花花岛一游全换成了散碎银两,“我身上就剩这么多了,你吃饭喝酒全指着这点,出门在外又没有来钱的营生,总得俭省些才是长远之计。”
“我可以少吃,酒也能戒,”宁无双掂掂钱袋子,失却的分量的确换做了酒肉,进到她腹内,愧疚会儿后醒过神来,“不对呀,那不是坐骑么,谁家坐骑还谈工钱呢?”
“你忘了它原来在通城时的那副嘴脸了,不给些好处,如何能支使得动它?”守玉表面上似是泰然自若,心里却不由自主打鼓,昨日宁无双的御灵术可是挺管用的。
不想她却只是愣着,手里来回倒腾着那钱袋子,“说的也是,那风球来历不凡,凭我这两下子,确实不能拘它长久,银钱难得,全给了它,我也不能干等着饿死,你倒是能卖个好价钱,我却舍不得。”
守玉放下心来,瞅着她将钱袋揣进怀里,也没往回要,巴头巴脑道:“好姐姐,带我坐鲸鱼去呗?”
“行。”
守玉欢腾无比,跟着宁无双来到海边,只见她来回踏看几番,于一处冰面站定,自袖中取出枚圆形白玉样物事,提住线绳,悬于海水之上。
她口中念念不停,一长串咒词囫囵念出来,生怕谁能听清了似的。
潮起潮落,守玉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惊扰她做法,眼见将成,宁无双却将那圆玉提起,结了了许久的唤灵阵登时破裂消散。
“嘶——”守玉心疼得直跺脚,“你还真不怕糟蹋力气。”
宁无双蹲在那处,仰脸望向她,“我在北泽树敌颇多,这阵术一动,就露了形迹。惹来追兵祸患,你可受得住?”
“我注定多磨多难,命硬得很,你却不必担心这个,”守玉一直被她叫矮子,挫了许久,头回这般给她看着,浑身不自在,“你口口声声要夺回地位,做宁家家主,却仗着种种遮掩,散漫了许久,我自是乐得被你领着游玩,之后废了心智,却别来怪我教不了人学好。”
“小矮子,你心口那灵宠可有导人向善的功效?”宁无双皱眉笑道。
守玉扣着指儿道:“我一向也不怎么恶呀?”
“那不一样,心肠善了,人就啰嗦。”宁无双扭过脸去,飞快地再结了个阵出来。
“咱们下个岛去哪儿?”守玉眺望着海面上缓缓飘来的一块巨大阴影,水柱冲天,发出震耳轰鸣之声,至到近前,能看清鲸鱼本像后,反而没了初时的雀跃。
“不折腾了,领你去我宁家主岛逛逛,” 她将圆玉收回袖内,抬眼见守玉紧盯着她,故作轻松笑了声,“怎么,事到临头才知道怕了?”
守玉偏开眼,望向海里盘旋的大黑影儿,“真的很怕呢。”
宁无双牵她上了鲸鱼背,“这玩意儿没你的好,你不用怕,总不会让你掉进海里去。”
“有你牵挂,我没甚好怕。”守玉盘腿坐定,满是好奇,以指点向鲸鱼背上澎湃的水柱,手指穿过水流所感受到强有力的冲击,这等北泽才有的造化奇观,新鲜得令她开怀,笑声清脆。
“那便好。”宁无双后知后觉,这般撒娇卖乖的憨态也只有守玉做出来,才觉得受用。也正因了这点子不同,她落在守玉身上的念头,善也好,恶也罢,总没有遇上她之前纯粹。
优柔寡断,乃是对阵大忌啊。她在心里叹道,那头守玉已将脸凑近鲸鱼水柱,被冲上半空打个转儿又落下来,半身是水,仰在那里发懵。
宁无双见状放声大笑,“叫你手贱。”
两人出海不过半日,便遇上艘大船追击,宁无双对战经验丰富,并不见丝毫惊慌,只叫守玉攥紧她腰带,看准风势,“铮铮”两声打出两道爆裂咒,去势汹汹,破开外层硬壳,正中大船龙骨,船身轧轧作响,自中央断裂,往大海深处沉去。
一时只见海面上人群如落水蚁群,你抓我撵,争抢起海面上浮物。
大鲸鱼身在海水之下,出于逃生本能奋力猛游,水路不似陆路,顺风顺浪一条在手便得胜券,片刻功夫,她们就离了那片海域。
遥遥回望,却有一人身着白衣,单脚点立于半截儿断木之上,离得远了,看不清其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