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一句都怕误事的时候。
从医院大门走下来的袁安妮刚接完Rison电话,抬头对姜珀打了个招呼,匆匆就要驱车离开。姜珀电梯走廊一层层上,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冲进鼻腔,刺鼻。要说这地儿是能别来就真别来,光站着就叫人压抑,胸腔被挤扁了呼不过来气,几次来都没留下好回忆,这次也不会例外。姜珀驻足于门外,抬手,放,再抬手。
叩叁声,推进去。
他喜欢的古典乐轻柔地放着。
有健身习惯的人,扛造,昨晚被打到血糊了一嘴说不出话,现在就已经能听着音乐养精蓄锐了。鼻青脸肿,但胸有成竹。什么也不怕。
秦沛东往门外看了看,但合上了十秒也再没脚步声。
显而易见,就姜珀一个。
“逃逸了?”
声音嘶哑,听着难受。姜珀在离他不远的软座坐下,望着他手上缠着的重重绷带。回:
“是自首。”
倒是出乎意料,秦沛东愣了愣。摇着头,“可惜。”
“……”
“我已经报过警了。”
姜珀没回应,拿过小刀,一颗苹果在她手中轻巧地转,褪出一层皮来,又被不疾不徐切进玻璃器皿里。秦沛东心下有所触动,“你这是——”
大小都是刚好入口的,牙签也备齐,她推过去。
“别多想,人道关怀而已。”
即便伤势不轻,好人也做到底,绝不放弃任何劝人向善的契机。
“你是无所谓,但我替你担心。他施暴的样子你都看到了,和那样冲动的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安稳日子过?何况还有案底。”
她看了眼苹果,面色如常。
“吃吗?要氧化了。”
……
秦缙进门时两个人的反应都算淡定,姜珀站起来,秦缙朝她点头,目光在秦沛东身上审视了一圈。
秦沛东喊了一声爸。
“妈呢?”
“没来。她身体不好,看到你这个样子更受刺激。”
话音刚落,高跟鞋声响,姜云翡裹着大衣和羊绒披肩踏入病房,干练地,视线一扫,顿在姜珀身上。
半个月内竟见了这个一年到头见不到人的女儿两面,稀奇。然而上回的不愉快还记着,姜云翡的心情不太好,好在秦沛东的礼数一向周全,马上就打了招呼。阿姨。
姜云翡脸色缓下来,放下慰问品,摆手示意他少说话。那边秦缙拿起摆在床头的伤情鉴定,翻阅着,这边姜云翡走到姜珀身侧,低声道:
“电话不接?”
自半夜接到秦家电话后姜云翡就没睡着觉,说孩子被人打进医院了,手机摔坏了,还是委托医护人员给家里递的信息。秦家就在隔壁栋住着,秦沛东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孩,姜云翡心急如焚,可再紧急也还是要等待航班,给姜珀打了一晚上电话,想着她就在S市,好先前去照料一眼。
但无人接听。
姜珀拿出手机,几个绿色软件的右上角都是99 的红色小框。
她晃给姜云翡看。
“没注意。”
“那你昨晚在做什么?”
姜珀丢了一句“我和他在一起”,姜云翡怔了一瞬,而后自然而然把“他”代入“秦沛东”,以为姜珀陪了一夜才这样憔悴。
疲惫都写在脸上,她把女儿额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早饭吃了吗?”
姜珀没再回,因为她瞥见了袁安妮发过来的微信。
说柯非昱被捞出来了,他这会儿应该在来医院的路上,让姜珀心里有个底。
姜珀背过身哒哒哒地打字,问什么情况。
学法的朋友询问了几个,都说这个案情基本是当场拘留的,铁镣子跑不掉。
袁安妮问她知不知道赵阙什么来路。
不知道。
袁安妮报了个名字。他爹。她说,S市的旅游业基本被赵家垄断,钱和人脉加一起,不到一小时就能出来,律师团也备着了,叫她别担心,他兄弟绝对比她急。
语音转化出最后一个文字时门扉从外被推开,姜珀转头,来的果然是他。
外头飘着薄雪,他却独立于冬季外,冷帽墨镜齐戴,羽绒服松垮垮敞开,牛仔裤破了两个线头狂飞的大洞,一身上下银饰不少,事态对他再不利,浑不吝的棱角也不会消失。两人对视一眼,千言万语都按捺着不说,秦缙肃穆的目光随着秦沛东的视线落在毫发无伤的柯非昱身上,问了一句:
“认识。”
立场对立的两个人居然异口同声。“不认识。”
静叁秒,没情绪。
“为什么动手?”
一个满身是伤躺着,一个安然无恙站着,这句是秦缙单独问给柯非昱的。
柯非昱慢腾腾地把手插进裤兜里。
“心情不好。”
秦缙点点头,“手机也给摔了。”
姜珀的心登时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