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钦在学习方面一直很努力,义务教育期间成绩永远在上游,但这不是因为他爱学习,而是他除了学习便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并且免去一些不必要的烦恼。
他学习好、长得乖,老师就会对他少很多偏见,喜欢欺负人的同学对他更多是言语上的暴力。
上高中后 ,经济的压力骤然增加,知识的难度也与日俱增,梁钦的成绩一落千丈。文理科分班考试后,他被分到文科最差的那一个班。十几岁的年纪,都是大孩子,心照不宣地接受着成人社会的理论,阶级的差异与抱团明显,梁钦本就内敛不善言辞,久而久之便孤零零一个人。
在最开始,不是所有人都孤立他,特别作为一个漂亮的少年,有胆大热情的女孩向他示好,梁钦便被嫉妒他的男生惦记上了。他藏在书包最底下的卫生巾被那个男生翻出来,大家都说他是变态,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不加争辩。
他不能争辩,否则大家都会知道他是一个畸形的怪胎。
他强迫自己撑起一个苦涩的微笑:“哈哈哈,谷敬,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还年轻,事业要紧。”
事业要紧,他要变得优秀,要在设计界打拼出一片天地,这样才配成为何谷敬的朋友。
也仅仅是朋友。
何谷敬感觉自己即将找到突破口,为了验证那个荒诞的猜想,他必须让梁钦再去一次医院。他饮下一口烫嘴的茶水,寡淡,是集市上称斤卖的普通绿茶:“搞事业也要注意身体才行,这样吧,过两天跟我去趟医院做个全身体检……”
“不不,太麻烦你。”
梁钦插话太过急切,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不礼貌,红着脸补充了一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你。”
何谷敬不再多说,这种秘密总有人知道,福利院前院长退休了还没死。闲谈了几句,了解了梁钦的生活喜好,他彬彬有礼地离开了梁钦的屋子。
他靠在轿车的牛皮椅背上,一只手伸出车窗,显然他的烟瘾犯了。从副驾驶的手套箱取出一包香烟,看眼年份是去年的。
不知从何而来一股极大的怒气,他把烟盒捏碎狠狠扔向垃圾桶,在钢铁的外壳上砸出洪亮的一声。这个小设计师真行,轻易三言两语哄骗不了。
当时他问“哪怕像我这样的”,一般浅薄的人都会心神荡漾罢。他之前交往过的,最快三天就被攻略下,虽然从来没有完全成功驯服任何一只——都不堪忍受逃跑了。
要更有耐心一点啊,何谷敬。他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让秘书从老院长的嘴中撬开秘密,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将会拥有一只特殊的犬。
这次谈话后,梁钦不愿放任自己懒惰,隔天就又回公司了。王路慰问了两句,方案立马高强度跟进,这些天王路亲自上阵示范区的设计,有些地方和梁钦想要的违背,但只能依老总的想法。
因故推延的线上会议召开了,何谷敬没有参与,他要的是当面见到梁钦。
甲方代表韩梅梅指出一些容易改的小问题,她真心想尽快进入到下一个阶段,可惜最终决定权不在她身上。这次会议开得很顺利,梁钦指挥实习生完善出最新版的文本后将文件传给韩梅梅。
韩梅梅站在何总办公室前忐忑地按下门铃。
“何总?”没人响应,韩梅梅轻轻唤了一声。
约莫过了两分钟,电子门铃里传出何谷敬慵懒的嗓音:“进来吧。”
韩梅梅抱着平板战战兢兢进去了。何谷敬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远眺,这份还没看的方案结局已经定好了,梁钦一日不沦陷,方案就会一直被打回。
平板与投影仪快速连接投影,韩梅梅边讲解边翻过两三页后,何谷敬冷漠道:“不用看了,再改改。”
“改哪里?”韩梅梅摸不着头脑问了一句,何谷敬觉得她真没眼力见。
“太普通了,我看过便没印象。我要能有印象的。”
这个答案震撼了韩梅梅,她摊上了个不靠谱的领导,早知道调到潘姐那组了。她定了定神,对刁钻的何总说:“这块地政府早就批下来放置很久了,施工那边也很早说好了的,如果有不行的地方确实得改,但不提出一个明确的方向,施工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
何谷敬坐回老板椅上,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韩工,听说你跟潘婷在交往,集团不是不能谈恋爱,而是若因为恋爱耽误工作,奖金、晋升,多少有影响。”
韩梅梅对“衣冠禽兽”这个词有了新的定义,她舍得辞职转行,潘姐不舍得,潘姐三十多岁,肩上担负的压力比她多更多。
算了,她就是一个打工人,领导都不急她慌什么。
她回到工位跟梁钦打电话:“梁工呀,不好意思,就是这个第二版还是有些不得行。这样,时间线拉长一点,不着急,你们再出个第三版…”
“第三版?哪里不行?啊,这…”梁钦扶着额头语无伦次,韩工什么意思,耍他吗?
王路见梁钦脸色阴沉,知道是韩梅梅打来的电话后示意外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