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杜若,回神。”
许少充在扶苏的眼前轻一击掌,唤回神游天外的扶苏神智,后者一脸的茫然,显然压根没听见他刚才在说些什么。
“老师?”
许少充奇怪的问扶苏:“你何故走神,昨夜没睡好么?”
那不叫没睡好,是彻底一夜未眠,扶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抿了抿唇,终是克制不住古怪,询问他认为的全知全能的老师:“老师,一般的父亲和儿子亲昵时也会亲一亲抱一抱么?”
许少充万想不到扶苏竟是为这种事情浪费精力,用略带责备的口吻教训扶苏:“杜若你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尺璧非宝,寸阴是竞,怎可不专心呢?至于父子关系,也分很多种,很好的那种也会亲抱吧,自己的孩子还能不喜欢?”
扶苏是真认可了许少充,什么话都可以和他说,困惑不解地问:“那……那要是我这么大的孩子呢?”
“什么?”许少充一时没反应过来,意识到什么后表情也有些古怪起来,他打量着扶苏,试探地问:“是你和你爹?”
“不是,是我朋友。”扶苏绝不承认是自己,无中生友出来。
他真把许少充问倒了,儿子又不是女儿,再溺爱的长辈也知晓到了学龄就该放手,男儿顶天立地,学不会独立会害了他。
杜若的父亲……那不就是嬴政么,嬴政做什么了居然让扶苏这么烦恼。
虽然扶苏从未对许少充吐露真实身份,但当他选择拜其为师的时候嬴政就不可能真的不闻不问,两个最尊贵无匹的人放在一起,不做其他人想。
再者说扶苏总神神秘秘的,权力能通天,进当朝权贵蒙氏和王氏的府邸如逛自家后花园,旁人又是那般尊敬,远超了对自家主人。
许少充何等聪慧之人,哪里猜不到他的真身。
扶苏缓过劲后认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脸一红,忙止损道:“咳,罢罢,老师就当没听过学生胡言乱语。”
许少充想的倒和他想的不是一件,猜测道:“莫非令尊对你十分上心宠爱,所以舍不得你去九原参军受苦?”
扶苏想去九原不是一天两天了,蒙溪和王离写信给他一个赛一个的勤快,除了对匈奴的战况令人热血沸腾外,还有草原戈壁的风光,无一不深深吸引着扶苏。
当今乱世,没有哪个男儿不思保家卫国,扬名立万,生来就处在金字塔最顶端的扶苏尤甚。
大秦赋予了他至高无上的尊贵,也注定了他的沉重使命,他合该去沙场拼个痛快,而不是被嬴政缩在深宫只做那人的娇宠。
大概嬴政也想不到他为了逃避对扶苏愈演愈烈的情感将人送到了楚国的战场,无意间竟唤醒了扶苏血液里沉睡的热情,半年来三番五次提及去九原参军,都被嬴政驳回了。
去什么九原,九原有蒙武蒙恬,不差一个扶苏。嬴政绝不可能再亲手将扶苏送到匈奴的狼爪下,他甚至不能容忍扶苏离开自己的视线。
“我父……我父亲的确不同意我去九原,但他现在变得特别奇怪,应该不是为了这回事吧。”扶苏复又苦恼起来,“他就像变个人一样,有时候好凶,能吃人一样,可更多的时候也没变,总之我说不清楚,我都要觉得他精神分裂了,时不时犯个病。”
扶苏说得颠三倒四,许少充听不大明白,“什么是精神分裂?”
“就是……就是一会儿一个样,脑子不大正常的那种。”
“那请医师看过了么?”
“他不肯让太……让医生瞧瞧。”
许少充面色严肃起来,“讳疾忌医怎么行!你得劝劝你令尊。”
单就个人而言,许少充不喜嬴政,但放眼天下,能完成一统大业的除此人外再无他人,为了天下的安定,嬴政决不可出事。
扶苏很听许少充的话,当天下午回宫后就将太医院最厉害的杏林圣手带去了章台宫,嬴政正巧在泡冷水澡压压火气,扶苏很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
老迈的太医令恨不得眼睛都瞎了,战战兢兢的推拒着扶苏强硬搀扶着自己的手,欲哭无泪地求饶:“殿下,殿下万万不可了,不能进去啊,大王会降罪老臣的。”
扶苏听到水声也不在意,都是男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前几年他生长痛时嬴政不也差不多将他扒光了每日都来几套全身按摩嘛。
扶苏十分大气地一挥手,推开了一扇活动屏风,嘴里还说着:“没事,有我罩着你,你怕什么。再说了,在医生的眼里不是只有患者一种生物吗?”
太医令更不肯进去了,“就怕到时候殿下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能罩得住老臣啊。”
扶苏刚探了个头就被飞过来的一片布料的阴影兜头罩了个结实,一道饱含火气的怒声低吼在耳边:“给寡人滚出去!”
太医令手忙脚乱的把扶苏拽了回去并帮他把头上的亵衣上衣拿下来,视线一恢复就看见一具裹着素青绸布的高大健美的身体,裸着精壮的上半身,头发还在滴着水。
扶苏诧异得很:“父王你真的在沐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