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萍并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但这一回,是鹿鸣第一次请求她——以私人的名义,他这么说。也就是说,这次任务她是可以拒绝的。
但飞萍从来就不想拒绝他的要求,哪怕是出于公事委派的任务她都照单全收了,更何况这次是他的私人请求。能被牵扯进鹿鸣的私事,就足够她窃喜。即便这件事是让她接近别的男人,冒着被对方捏死的风险,或者也有可能,对方依旧深爱“夏如花”,会把她拉进床帏……
丧命或失身,对于女性暗桩几乎是每次任务都有可能带来的结果,后一种可能对飞萍来说更加可怕。死里逃生的任务她执行过很多,跟索命无常都快成老朋友了,但即便在多么危急的关头,她都没有真的舍过自己的身子。
女性暗桩在“雪刃”中不算少,有些女子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让自己战无不胜,可飞萍做不到。倒不是她没有那种优势,相反,她的脸蛋清秀又无害,眼神也自然而然地带着几分暗桩绝不该有的犹豫和脆弱,这般具备迷惑性的外表本也可以让她在某一类任务中无往不利。但她心里装着人,委身其他男人对她来说比死还不如!
然而此刻,靖南王不甘又委屈地抓着她追问:“为什么你要把定情信物还给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所以飞萍必须跟他继续恩怨情仇的拉扯,而且要扮演得足够逼真,只因那个人拜托她了,她必须变成真正的“夏如花”。哪怕她预感得到,这种话题继续掰扯下去,对话的两人要么你死我活,要么一起快活。
“这不是王爷够不够好的问题,”飞萍根据早已演练过上百次的台本,以及这段时间对樊蓠本人的观察与模仿,完美地演绎着“夏如花”此刻的无奈与歉意,“您英俊潇洒,前程似锦,但是我那时对您……真的没有那个心思。”
霍陵飞缓缓松开了她,冷笑,“那你现在呢?”
飞萍为难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来我府中到底是为什么,直说吧。”霍陵飞双手抱胸不耐地打量着她,“你突然出现可别告诉我就是为了向我祖母赔罪,你要有那份心早就现身了。”
果然问到了这个问题,鹿鸣交给她的台本里头简直料事如神。
“我的确对老夫人心怀歉疚,即便当初我不是有意的。不过王爷您猜得没错,我原本是打算再也不出现在您面前……”察觉到对方已经攥紧了拳头,飞萍心里也有些打怵,但她还是控制住了表情,选择相信鹿鸣给她准备的台本。她尽职尽责地继续演下去,“可是这次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我的一个朋友,在王爷您朋友的手里……”
***
“参见统领。”
“统领。”sаηjíυsんυщυ.νíp(sanjiushuwu.vip)
“嗯、嗯。”段择草草回应了属下们的问安,闷着头快步向前走。
“统领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大好啊。”
“你小点声!傻呀你,不知道段统领在选夫大会上有多拼命吗?可现在他眼睁睁看着陛下跟别的男人准备婚事,他还得保证婚事不出意外、顺利进行,你说这事搁谁心里能痛快?”
段择是着实不痛快,但宫内宫外该有的巡逻和守卫他照旧得去督察,毕竟他确实不希望给李沐鸯等不轨之徒可乘之机。然而一路走来,宫中尽是张灯结彩、花团锦簇,看得他眼睛疼——夏泷那小子也太虚荣了,有名无实的婚姻还要办得这么美妙精细,烧得他!
眼疼的段择逐渐有些眼花,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大量重叠的景象,一会是身穿红色龙凤袍的樊蓠坐在高位上冲他娇媚地偷笑,一会是刚被赐姓封王的夏泷郑重地将“神勇先锋”令牌交给他;一会是年少的霍陵飞蜷缩着畸形的四肢在睡梦中抽搐哭泣,一会是满手是血的樊蓠在昏暗的墓室中为他艰难地掰断藤蔓上的尖刺……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他在宫中执勤的临时居所——这又是夏泷让人为他准备的,说是选夫大会前后的皇宫护卫事宜离不了他,让他这段时间多在宫中费点心。
段择蒙着头一直躺到了晚上,直到一个声音试探着问他:“段二哥心情不好?”
原本就毫无睡意的段择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鹿鸣来了,你现在的轻功是出神入化呀,我都没听见动静。”
“您是有心事才没听到的。”鹿鸣羞赧地笑笑,然后神秘兮兮地走近了两步,小声道:“不过属下给您带来个好消息,飞萍已经顺利住进靖南王府的老宅了,靖南王也如您所料,经不起飞萍的哀求,帮她把那个杀手放了。”
“陵飞没有怀疑?”
“靖南王派人盯着那杀手呢,不过属下按照您的吩咐早就给他灌下了迷魂汤,他稀里糊涂的,只能任由飞萍在他面前做戏了。后来靖南王府的人也就回去了,飞萍按照靖南王的要求得在那老宅里多呆些日子。”
段择打量着他的神色,“那她没什么危险吧?”
“没有,飞萍传讯出来说,靖南王只是对她态度恶劣,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鹿鸣面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