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柳絮让我很不舒服,以前曾有人问我有洁癖为什么还要养猫,我没有回答。可能很难以启齿,其实我是想有点烟火气。”
“比起黄桃还是更喜欢口感脆的油桃。夏天了。”
“今天看电影。我很少看电影。电影不好看。没有去年的好看。”
“总觉得国内的烟火一年不如一年了。”
“我年少时翻阅过毛姆,现在想来,《巴纳德的堕落》里有一句话仍让我感触。”
……
那些夹在书里的明信片内容,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放映,一帧又一帧,将空落落的心填成陆地。
这一次,不会再是我一厢情愿。
程歆然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胸口剧烈起伏,她眼前一片模糊,手机握在手里发烫。
眼睛逐渐聚焦,一抹鲜艳的红色作为中心点,四周的景物逐渐扩散开来,越来越清晰了。
男人坐在不远处的咖啡厅里,靠窗的位置。风雪盖住了橱窗,却没有盖住他英俊的容颜。他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面前是已经不再冒热气的咖啡。
他垂着头,沉默得像一座雕像。
程歆然浑身都冻僵了,手指动了动,才反应过来。
她解锁,翻出那个熟悉的号码,短信页面还停留在圣诞快乐上。
他什么也没回。
一声不吭地跑过来。
国内现在是旺季,集团上下忙的不可开交。她当实习生的时候已经领教过了,可沈牧白就是能活生生挤出时间来,就为了见她一面。
这个念头甚至在她发短信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程歆然忽然就有些心酸,喉口涌上苦味,这通电话便有些难打出去了。
风吹的眼睛发红。
她站在黑夜的风雪里看那人一秒又一秒地等待,从未抬头。
像是做好了天荒地老的决心哪怕碰到她的时候玫瑰已经枯萎。
……
距离上次见面,好像就是决裂那天。
他坐在浴缸里抱着她,说没关系,让她不要总是说对不起。
三十多岁的男人,意气风发的外企高管,满身骄傲的世家独子,捧着她的脸的手都是颤抖的,却硬是放低了声音。
卑微得就像一张被揉烂的纸。
“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
……
眼泪是滚烫的,可落进雪里却什么也看不见。
沈牧白吸了口气,侧过头去看窗外皑皑雪色。他不经意地一瞥,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她外套被风吹的七零八落,可怜得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孩。站在十几米外,朝着他的方向不断地掉眼泪。
沈牧白脑子一下子就空白了。
他冲到门外,刚拉开玻璃门就被冷风吹得一颤。不知道她到底站了多久,心里装着恼怒和心疼,步伐越快。
“没有感觉的吗?”
沈牧白把外套脱下来,从上到下狠狠将她包裹住,确定她手脚都不再裸露了,才将她脸上的泪痕抹去。
“没看见我?”他问。
话音刚落,怀里就被重重一撞,冰冷的一团,却让他的心前所未有地炽热。
程歆然抽噎着,闷声道,“看见了。”
他伸手去扫落她头上的雪,语气却好了:“那你不过来?站在这里吃西北风?”
程歆然没应,手臂越收越紧。
沈牧白在心底叹了口气,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沈牧白。”
“嗯?”
“沈牧白。”
“嗯。”
她一遍又一遍地叫他的名字,沈牧白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小脑袋上,不厌其烦地应。
直到她问,“我的玫瑰花呢?”
一声轻笑落在头顶,程歆然感受到男人的胸腔微微震动,那心跳却有力,几乎要敲在她心上。
他捏住她冰凉的耳垂,说,“我扔了。”
程歆然还没来得及失落,就听见他说。
“玫瑰花没有,老公要不要?”
人被从怀里松开,沈牧白从披在她身上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个盒子来,程歆然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就下跪了。
钻戒的光芒不及他此时黑曜的双眼。
“我收回以前的话。”
“也向以前忽略了的细节道歉。”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可能还不如我父亲,因为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你成为我的伴侣,然后形影不离了。”
“我已经三十岁了,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碰到了心动,很荣幸,也很庆幸。”
今夜没有月亮,零星的几点光亮挂在茫茫黑夜上。可她却觉得,月亮近在眼前。
她的月亮,奔她而来了。
程歆然的眼泪又下来了。
她哽哽咽咽地,说着不合时宜的话:“毛姆在《巴纳德的堕落》里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