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真大,舒书心想,几个世界里还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
然而形势在下一刻瞬间扭转。原定的拳手本来都已经上场,这败家子刚说完话的下一秒,工作人员就上场,附到拳手耳边说了些什么,接着就领他下场,换了一个新的拳手。
她皱眉,有些不悦,现场的观众也都议论纷纷,但是出来说话的没有一个人,包括曲谊的老板,也是一言未发。
换上来的人看着平平无奇,既不高也不壮,不用凶狠的眼神看人,更不做夸张的热身动作。直直站立在台上像个毫无经验的新手,不知道怎么调动气氛制造冲突和对立。
舒书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个人要真像他看起来这么普通,那败家子根本就不会说些大话来自取其辱。
舒书转头看了当事人一眼,但是人家根本都不给她一个正脸,只抱着手臂倚靠在桌边,慵懒地看着台上。
“这不公平吧?”她转向擂台,出声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红地毯上,拳手各站一边,下注到了尾声,司仪很快就宣布比赛开始了。
“有什么公不公平的,有钱,就是公平。”他回了她,顺带嗤笑了一声,“这局,我赢定了。”ízんαηsんц.óм(izhanshu.)
那个人台风很稳,出拳快又准,一记鞭腿扫到曲谊的颈边打得她措手不及。
他很专业,但是对于打黑拳,他也有一点不那么专业——他没有下狠手。场子里的观众叹气声大过尖叫声,埋怨他收拳带着一点停顿和点到为止的惯性。
过去那些在台上出拳的人,像是街巷里染着黄毛的混混,打架只凭蛮力,再阴险一些就是趁你不备掏出刀挥舞,利刃划过皮肤,他欢呼胜利。虽然地下拳场的擂台上禁武器,却也一样见血,一样致人伤残,一样渴望压倒性胜利。
“他不该在这。”舒书紧皱着眉头,擂台上,曲谊很明显处于下风,她不是他的对手,却还在死扛。
他又嗤笑她一声,半晌没说话,像是懒得解释。
曲谊输了,带着不甘。这一场的时间格外漫长,流速像是放缓了好几倍。
这是她的第一次失败,她的天赋只能支撑她在草台班子一样的擂台上风光。现在她只能无力地垂下手,被人抬下擂台,数着身上有几处骨折。
少许的欢呼声响起,纨绔也跟着拍掌叫好。舒书看向他,他也终于肯施舍给她一个眼光,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她。
“我赢了。”而后又像想到了什么,坚定且缓慢地说出,“也只能是我赢。”
“侥幸罢了,”舒书回敬他的嗤笑,“总有一天你也会遭遇,什么叫碾压性的失败。”
说完就不愿意再理他,扒开人群转身离开。那人还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声音渐远而逐渐湮灭于嘈杂,她没有听清。
等她出了门,抛却了那些怒骂斥责,才回想起来,他说的是,等着瞧吧,见证我的胜利。
嘁,无知,狂妄!
她摇摇头,拉了下手腕上的皮套,又斥一声,垃圾系统!
自从成了拳场的熟客,就没有车接车了,今晚又输了钱,只能腿着回去。
城市的绿化覆盖率低,难得一见的草丛绿植也听不见蛙鸣。明明是同一片星空,她也只能像井底青蛙一样,从密不透风的建筑缝里窥得一角的深蓝。
说是不再打扰她,可还是忍不住想起曲谊,担心她的伤势,也念及她的自尊。怕她不能再打拳,又不想她继续打拳。
随即又嘲笑自己,关你什么事呢,她对自己说。
狭窄的楼梯再熟悉不过,一层楼13个台阶,哪一阶高出两厘米她闭着眼都知道。没有费力叫醒声控灯,在黑暗里缓步上楼。
刚过二楼的转角,她就被一团东西绊倒。反应再迅速也是手掌磕到台阶,钻心的疼,整个人扑倒在地,身下的东西软中带着硬,硌着不舒服。
声控灯亮起,她还两眼昏花,视野里是密密麻麻的噪点。
等缓过来,灯又灭了。
“诶!”
借着灯光,她才看清,自己压到的,是一个人,且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青紫。
脑海里闪过不好的猜想,她颤抖着手摸过去——是热的。这才放下心,一手抓住栏杆,一手撑地,就要爬起身,没想到脚踩在一半的阶梯上,又是一滑,整个人扑在那人身上。那个人也终于给了一点活人的反应,闷哼出声。
舒书一边念着对不起一边艰难起身,抱着栏杆就要越他身上离开。脚刚跨过去,一只突然伸出来的手抓住她的脚踝。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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